长安西南角,溪老坊。
已是深夜。
溪边的那处僻静的小院子里的灯火依旧未曾熄灭。
花小小坐在云衣容的对面,云衣容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花小小,“他真的杀回来了?”
“真的!满长安恐怕都知道了。”
云衣容深吸了一口气,秀气的眉头微蹙,咬了咬嘴唇:“这人……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这又回来干啥?岂不是送死!”
“……恐怕真的是来送死的!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却只有五万余人,你说他怎么可能清君侧?恐怕会将自己给清了进去。”
花小小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云衣容就更急了,她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想法子出城,他恐怕不知道而今长安城里有多少兵,我得去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这大辰是不能留了,叫他去魏国!”
花小小一怔,一把扯着了云衣容的衣袖:
“……你怎么出去?听说谢荣光将他的二十万步卒全部放在了四方城墙之上,原本的城防司的官兵都被他给禁足了,还有那十万禁卫,听说也被他全部弄去了南山猎场关了起来。”
“这些不都是皇上的兵么?”
“对呀,是皇上的兵啊,但小皇帝才登基,这些兵毕竟是老皇帝的,这小皇帝当然怕起了乱子,许小闲攻来,万一这些兵和许小闲里应外合他小皇帝的这屁股岂不是坐不稳当?”
“所以现在整个京都,都在谢荣光的掌握之中,恐怕就连一只老鼠也爬不出去,当然也爬不进来,你现在想出去……这不是送死么?”
云衣容想了想,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关心则乱,她徐徐坐下,心里却很是慌张。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吧!”
花小小扑哧一笑,瞅了云衣容一眼,“还说不再想他念他……要我看啊,某人只怕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到他的身边!”
“不过……”花小小抬眼看向了云衣容,打趣着又道:“不过你的这位许郎也着实了得,雅集文会上的那些词你可谱好了曲儿?其中可有七首词是要入文峰阁的!另外还有十首回文诗,可惜了这回文诗不容易唱出来。”
“你还真有一双慧眼,去了一趟凉浥县,居然认识了一个文曲星!这当真是文曲星下了凡呀,恐怕他这一举动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另外,谁能想到他会用那等奇妙的法子飞出长安?顺便还烧死了五大世家的五个族长,也将皇宫给烧成了废墟!”
“所以呀……他在所有人都认为插翅难逃的情况下依旧能逃出去,现在他是从容而归,谁敢保证他会不会又飞进长安来?”
“我的云姐姐,你就宽一万个心吧。你那许郎可不仅仅是个大才子,他还是个了不得的军事天才!”
“他思虑如此周祥,岂可能轻易涉险?再说依妹妹想来,他和唐无妄之间有了那档子事,他恐怕也没有宽容大度到忘记了那仇恨。所谓清君侧,不过是个由头,我在想啊,他会不会也是在浑水摸鱼,打的是这江山的主意?!”
听了花小小如此一番言语,云衣容的心倒是放了一些下去,她确实也帮不了许小闲,她只能在这里为他祈祷。
但花小小说他打的是这江山的主意,云衣容是不同意的,她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在百花镇的时候,大管家将刀锋交给他他根本就不愿意接手,最后还是大管家以死相逼,结果大管家真的死了,他才无可奈何的接下了刀锋。”
“那时候他偶尔会来百花馆坐坐。”
想起了在百花馆时候的情形,云衣容脸上露出了一抹艳丽的色彩来。
“他说,他只想让百花镇富裕起来,让天下人知道老百姓是能够过上好日子的。”
“他说如果当权者聪明,或许能够从百花镇里看见一些治国之道。”
“后来皇上册封了他一个凉浥县子,他是真的在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子爵的,然后北境起了战事,若不是夏重山杀了他三千人,他也不会去掺和。”
“你不知道,他的性子很是懒散……怎么说呢?反正他就想当个逍遥的小地主,对权力真的没有任何的欲望!”
“或许,这就是我心里始终无法忘记他的原因。”
云衣容望向了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夜风从窗棂间吹了进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也吹动了她的长发,长发拂在了她的脸上,就像曾经在百花馆的某个时候,那春风将他的长发吹拂在了她的脸上一样。
有些痒,心里也有些异样。
但这深秋的风很凉,她很快清醒了过来,心里也起了一抹悲凉。
“我终究是配不上他的……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在百花馆给他按摩的时候,胆子没有再大一点。”
“若是、若是怀上了他的孩子,我想我是能够幸福的带着孩子独自过下去的!”
“对了,他还欠我四万两银子!他可不能死在了长安!”
云衣容的心终究难以安然放下。
现在的局势很是明朗,许小闲要用他的五六万人来攻打二十万人守卫的长安城墙,就算是云衣容不懂军略她也知道这搞反了。
所以她的心里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