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十多年修禅念经,纵然在寺庙中不见红尘,但水火无法和尚见多了,佛却难说见到,佛门诸善皆为美德,难道只在寺中么?
方丈圆寂之前说得没错,既不得禅定,不如下山去了!
既然佛度世人于水火,何处有水火便去何处寻佛,又或许,照梨和尚说得也没错,自己可能真的尘缘未断吧!
毕竟听闻北方之事,无法和尚也难言心无波澜。
白日前行,夜游星光之时脚步也不停,每天深夜修行禅坐一两个时辰便当是休息了。
一路上寻水化缘,以无法和尚的脚程,仅仅数日已然到达莫山边境。
——
西河村的晒谷场中,易书元“念信”至此,恍惚中声临其境的老人也有人不由惊呼一声。
“他竟然要去南晏?”
易书元望了北方一眼。
“那本来是他的家乡.”
“别打岔,兄长你继续说!”“对对,继续说!”
——
无法和尚一路北行,直至到了莫山关口,被大庸边关将士拦下了,还惊动了守门都尉,将这个只身北上的和尚带到了营所。
在检查了无法和尚的度牒文书之后,边关都尉皱眉看着这个一看就至少五六十岁的和尚。
度牒和文牒好像是真的,这僧人也不像是假的,浑身上下都搜遍了,除了旧僧衣旧布袋,也就一些和尚法器了。
“大师,你真的要去南晏?那边如今可乱得很,这两年听说还有不少南晏人试图翻过莫山往咱们大庸这边跑的,我看大师要云游还是南去好一些。”
“善哉,多谢大人提醒,贫僧身无长物,此去不为身安,而为心安!”
看着和尚说完闭目念经的样子,都尉皱眉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放行了。
理论上大庸和南晏入境是有两国交好之约的,南来北往只要有路引文牒,边关也会放行。
但大庸这边的关口好过,南晏那边的却不然。
莫山以北的南晏关口内,无法和尚被关着盘问审查了半日。
被放行的时候,紫檀佛珠不见了,钵盂被收走了,野外禅坐所垫的坐布也没了,甚至是金石火燧也没了,留一个水囊算是格外开恩了。
等无法和尚走出南晏边关向北,不由哑然失笑。
“善哉,贫僧这下是真的身无长物了,也好,也好!”
无法和尚脚步都好似轻快了不少,摘枯萎的干藤野瓜掏空了做钵,风餐露宿一直北上,以他的脚程连行三日之后终于见到了房屋聚落。
“终于能吃口饭了!”
和尚这么想着,脚步都快了不少,只是当他越是接近村落,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手中拿着那个藤瓜做的钵盂,和尚走入村落,房屋有的完整有的破败,却没见着什么人烟。
“你是从哪来的啊?”
一个有些含糊不清的苍老声音传来,和尚寻声望去,却见到两个杵拐老人站在那边弄堂处,一人手中还捧着不多的木枝条,似乎是捡柴火归来。
“哦,贫僧无法,游方至此,希望化顿斋饭吃!”
“和尚?”
两个老人笑了笑。
“这年头还能见到和尚来化缘啊随我们来吧!”
和尚快步跟上两个老者,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处院落,但沿途依然没见着几人,他只站在院外,没有进入院中。
两个老人一个进了屋子,一个在外头摊晒柴火。
“这位老施主,村中为何没人啊?”
老人看向院外,摇了摇头道。
“土匪隔三差五来几次,官军隔三差五来过几次,叛党还得来几次,有的被掳走,有的主动跑,反正村里人越来越少,渐渐只剩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等死。”
这时候,屋里的老人走了出来。
“大师傅,地也荒了,粮也没了,将就吃两个芋头吧,还有这根萝卜,早上新拔起的。”
和尚赶忙将手中藤瓜做的钵放低,让老人把东西放入钵中。
“善哉善哉,多谢施主,多谢施主!”
说完这些,和尚就在院外吃了起来,芋头两个都他不够塞牙缝的,一个萝卜拍去泥后啃得咯吱咯吱响。
但吃完和尚也不再多要。
“两位老施主,可有贫僧能为你们做的?”
老人摆摆手。
“走吧走吧.”
无法和尚心中不是滋味,双手合十站在院外许久未动,当看到院中水缸边的扁担木桶,顿时开口道。
“贫僧虽非壮年,但也有点力气,便帮村中施主挑个水吧!”
说着和尚也不等老人反对,进入院中就捡起了扁担和水桶,也不等老人指水源在哪,就好似十分清楚一样走向村中一个方向。
村里一共还有九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