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书元才离开有一会了,溪流某处的枯枝烂叶下面,一条浅黄色小泥鳅模样的小鱼悄悄钻了出来,冒出溪水表面吐了两个泡泡,瞧见那一抹彩虹处,尾巴一抖,带起一片淤泥窜了过去。
黄色石头下面,那飞溅的溪水透着一股墨色,小泥鳅一呼一吸显得分外惬意。
正在这时,水边忽然有声音出现。
“点墨压灵台,智慧生......天意啊,造化啊,你这娃娃倒是好运气!”
一个满面风霜樵夫模样的汉子,正站在那看着溪水中的黄石和水下的小鱼,后者一下缩回了石头内,而樵夫则望向了山南岗方向,这书生看来非同一般呀,怕是有大智慧之人!
而另一边的易书元正在接近山南岗,有一阵子没来这了,今天顺来爹娘墓前看看吧。
但易书元才踏上山南岗,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在这了,刚刚还在水边的樵夫此刻就坐在一捆柴禾上等他呢。
易书元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拱手行礼。
“昨日还想着何时能再见,今日便得以见君,易书元有礼了!”
樵夫微微点着头站起来,这时候易书元才发现他的脚边还摆着一只竹筒,正是昨天他放于山神庙装酒的那一只。
易书元的喜色流于言表,心道比起那些求神拜佛的信徒,他也算是能和山神面对面说上话了。
樵夫一边望着山溪方向,一边活动着筋骨,口中慢悠悠说道。
“想必你已经知道那黄石是件宝贝了吧?”
易书元哪能不知呢,他走到近处,话语也十分坦诚。
“确实已经知晓,昨日有茶棚老翁借趣闻告知易某,正因为知晓,遂今日归于原处,若只是普通山石,我倒是直接拿来用了。”
樵夫又笑着坐下了。
“你不光是说说,也确实这么做了,凡人有此等胸怀,委实难得,可我若告诉你,这样做未必是一件好事呢?”
易书元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看向樵夫。
“为何?是那娃娃依然记恨于我?”
“非也,随着娃娃灵智日清,将来便会明白你于他有大恩德。”
山神看向山溪方向,自顾接话下去。
“常言道,水族灵物,凡有志者皆欲化龙,娃娃道行虽然浅薄,然灵明生智慧,终究是机会更大了一线。”
“难道真的妖怪修成了就要害人?”
易书元走到近处遥望山中景象,也等候樵夫说下文。
“自然不是,天下妖物精怪魑魅魍魉,害人者众多,然在这阔南山一隅,我还算是了然于胸,少有那种邪祟。”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也有么?当然这话易书元藏在心中,没那么不识趣现在问出来,而樵夫也继续说了下去。
“修五百年化蛟,成蛟再苦修五百年,方可期化龙之梦,一旦跃过这道坎,则天地广阔!”
易书元兴趣大增,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五百年是整好五百年,还是能有些出入?”
樵夫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易书元能问出这样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这自然是指的道行,若真的五百年一到便可化蛟,天道也未免太过仁慈!其中劫难重重,若度不过,道行倒退还是万幸,稍有不慎则身死道消。”
“那么也有天赋异禀之辈,以较短年岁修得深厚道行的咯?”
樵夫笑了。
“树有高低玉分好坏,就如有人被称神童,习文落笔由如神助远胜常人,万物亦可遵循此道也。”
易书元暗暗记下,而樵夫还在说着。
“娃娃化蛟,山中溪流是不够折腾的,需兴水势冲入大江大泽水灵充沛之所。”
易书元心中一动。
“您是说娃娃下山的时候可能会兴起洪水,让附近百姓遭灾,我今日之事也算担了因果?”
“确实会担一些因果,不过并不是他下山的时候,若他能修到那一步,也容不得他在阔南山胡来,况且娥水这么近,用不着大动干戈,一道山洪便可入江。”
“但是那时候我便管不到他了,是福是祸,是德是孽,难以预料,你并非只是归还山石,而是留了智慧在上面,与你的干系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想得有些远了,易书元听得哭笑不得。
“我说山神大人,这事往少了说,起码也得几百年后了吧?我易书元一介凡俗,何德何能可以活到那时候呢,又有何资本去烦恼呢?难不成现在去溪边拿回来?我可做不来这等事!”
易书元这会放松了不少,一边和樵夫聊着,一边竟然开始从包袱里掏出点心来,翻弄糕点的同时还说着。
“人生来懵懂,万物众生亦是如此,正邪有时候或许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源于教化,娃娃终究还只是一个娃娃,尚不知对错善恶,习得恶为恶,习得善则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