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处,那几株河边柳树旁,密密麻麻已经挤满了一堆人头。
在人群的前方,只见一辆牛车停着,孙思文站在牛车上,不停的朝着周围的镇民拱手,口中说些什么,满脸春风得意。
对于这位镇上二十年头一位的举人老爷,镇民们可谓是欣喜若狂,都觉得与有荣焉,全都想着来沾沾喜气。
陆渊费力的挤开前面拥挤的人群,走到前去,这才听清。
“诸位父老,幸得先祖庇佑,诸位扶携,今次令我考中举人。日后……”
孙思文在一声声叫好中,开心的说着场面话。
以往时候,哪怕他考中了秀才,地位大增,镇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听他讲话。
但如今一朝中举,顿时天地大有不同。
须知到了举人这个位置,若是不想继续科考的话,那么就可以向朝廷申请,授予官职的。
虽然能够授的都是些小官,比不得进士们直接从县丞县尉做起,但那也是官啊。
哪怕是个九品芝麻官,也比白身强上不知多少,已经是两个不同阶级的存在了。
或许是没有太多经验。
孙思文这次讲话,大篇知乎者也,到处引经据典,没什么文化的平头百姓根本听不懂。
但即便如此,每当他讲完话后,周围围着的百姓都跟着起哄“举人老爷再来几句”、“说的好。”等等。
这捧场捧的,孙思文直接颅内高潮了,那话匣子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直到说的他口干舌燥,旁边围着的镇民们也面露疲态,这场举人老爷的讲座,才慢慢进入尾声。
而这时候,陆渊已经去了趟镇上酒馆,从店里卖好熟食酒菜,放回家中,再度赶来了。
见周围人群渐渐稀疏,他才笑着迎了上去。
“陆兄!”
孙思文此时已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这时看到自己数月未见的好友到来,顿时跳下了牛车,快步跑了上来。
“孙兄。”
陆渊与他抱了抱,开心的笑道:“果然如我先前所言,孙兄此次科考,鹏飞万里,榜上有名。短短两月不见,兄已经飞上云霄,成为官人了。”
被朋友提到自己中举,孙思文心中大感快慰,也是哈哈笑道:“此番能够考中,陆兄也是功不可没。若无你之助,我纵有千般才华,也绝难成事。”
这是在感谢陆渊资助考费的事情。
同时孙书生也在暗示,自己绝不会忘记相助之恩,更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疏远友情。
陆渊听出了对方话中意思,心中越发开心。
这世上多了是发达之后,就抛妻弃子,忘恩负义之辈。
孙思文能如此做,已然说明其之秉性。
能交到这么个朋友,的确令人开心。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手道:“家中已备好酒宴,正等着孙兄一会。举人老爷可否赏脸一行?”
听到陆渊提起两人小会,孙思文不免心生躁动,当下按捺不住,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巷子走:“在郡城的这些日子,虽然也参加了不少集会,但多是些酒肉之会,无一知心好友。
与其等相聚,不过应酬罢了。
分别两月,我早就想着和陆兄品酒论会了。果然还是兄知我。”
言语之间,两人姿态,与往昔并无二样。
……
陆渊家中。
庭院的石桌上,摆放的几样小菜已经吃用大半,放着的一坛美酒,也隐隐见底。
久别重逢的两位好友,觥筹交错,酒意正酣,彷佛有谈不尽的话题。
陆渊说了些自己的近况,然后就没有多说,主要还是在听孙思文在讲。
这位新举人讲起了自己赶考路上的一路见闻,讲起了豫章郡的山川地理,讲起了自己在郡城的经历,讲起了自己科考的忐忑与紧张,讲起了自己新认识的一些朋友,讲起了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和广阔。
讲了许久之后,孙思文喝了杯酒,然后突然道:“陆兄,我中举之后,就已经向郡守府请求,希望能够外放授官。如今名籍已经报上去,只等哪里有了空缺,就能走马上任了。”
陆渊闻言一愣,惊讶道:“孙兄不继续科考了吗?”
虽然举人就能做官,但举人做官的,是从九品的芝麻小官,以后的仕途顶点也有限,能有四五品就不错了。
但考中进士,以进士的身份出仕,就是八品官。以后仕途顺利,不管是做到封疆大吏,造福一方。还是进入朝堂,宰执天下。都大有可为。
所以别看举人和进士就差了一级,但不管是实惠还是前途,都是天差地别的。
陆渊都清楚的事情,他这位现举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但对此,孙思文只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