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这些天很忙。
邦国初立,各种大小事物,比如官制、军制、礼制、律法等等,都需重新理清确定。
而以上诸多,哪怕全都照抄借用现在越国朝廷的,想要整理出来,也是个麻烦事。
单靠陆渊一人,想要弄明白这些,根本不可能。
甚至都没那个精力去弄。
所以这就必须要帮手了。
孙思文早就来了。
自从得到他的召命之后,在三天前,这位负责监督南三府政务的好友,就星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不止是他,就连孙思文的岳父,邵阳知府崔长青,也在五天前,被陆渊召了过来。
在这对翁婿的帮助之下,陆渊对于开国事务,才总算弄出了些头绪。
这一日,孙思文与崔长青整理好了些许思路后,来面见陆渊,汇报工作。
“按照大王要求,我长沙国立后,不变更法律,只以原本的越律为法,稍加修改后,作为长沙国律。所以此事暂且不急,可以开国之后,着刑部慢慢修改。”
孙思文先挑了最简单、也最好解决的一个问题,作为开头菜。
然后话锋又一转,说道:“然则新国初立,除了律法之外,还需确定礼制,大王就算想抄越礼,但也得确认本国五行向属,再以此为根基,重新修订确认长沙国礼。
当今天下,越国以火为德,故而尚红。周国以木为德,故而尚青。梁国以金为德,故而尚白。
三国皆有各自推尚之五行,然后便以五行为基础,确定国中礼制。
礼乃一切之根本,实为重中之重。
新国开立,无礼而无以立基,所以新朝首开,当确定礼法。”
在如今这个社会,朝廷统治地方的基石,靠的就是礼治宗法。
先用用礼法,来规范人们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再用宗法亲情,来使人遵循这些礼法,从而维系地方的安稳。
所以礼法不确认,王朝基石也就不稳,社稷自然也就难以长久了。
陆渊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所谓礼法,其实就是名器,就是权力的根源,就是大义名分。
名器权力可以使人追从,大义名分可以使人认可。
两者相加,他这新朝便算是稳固了。
而且礼法的作用,还不仅仅是以上这些。
陆渊修行仙法,尤其是研究了太平道书,如今感悟天地,越发有所领会。
他在冥冥之中,也能感应到一些气运所向。
自己若是真的修行此书,开国立基,那么选对一个正确的五行之德,将极有利于此书修行。
毕竟这书,修的就是天下人心,修的就是王朝气运。
此法修炼,本就受到气运之影响。
故而,不管是为了国朝稳固,还是道法修行,选对一个正确的五行向属,都是极其重要的。
因此陆渊想了想,问道:“按照礼法,我长沙国应是何种五行?”
这时旁边的崔长青出来道:“若按正统惯例,前朝覆灭之后,新朝鼎立,当取相克之五行。
如越国为火德,水克火,那么新朝当为水德。
然则如今越朝尚在,我等取水德,恐为朝廷所忌。
而且我等并非克灭前朝,而是受越朝册封,也不符合取水德的要求。”
陆渊闻言默然。
越国属火,如果他取水德,那不是向世人表明了心迹,他和越国不对付吗?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与越国和缓,接下来还要一起对付周人,确实不是和对方再度生出矛盾的时的时机。
这般想着,他不由又问道:“那除了五行相克之外,还有何种五行取法?”
“若不取五行相克,那还有五行相同的取法。”
崔长青继续道:“我长沙国为越朝所立,那么按照惯例,可取与越朝一样的火德,以示同出一源。
若这样的话,那我长沙国,便应是火德。
以火德立国,此最简单。
我长沙国礼制,也不需大变,直接取用越朝礼制就行。
只是与越朝同取火德,那么开国之后,难免受其影响。两国礼制相同,习俗相近,异日若越朝有心,或可以此做文章,钳制我国。
而且越朝如今势已衰颓,若取其相同之德,恐连累新朝气运。
所以是否以此取五行之德,请大王郑重斟酌。”
所谓礼制,你可看作政治制度,文化观念。
若陆渊选择与越国一样的政治制度、文化观念,全盘接受对方的一套逻辑思维。
那么等到日后越国打过来,便可从这方面着手,进行策反拉拢,分化离间。
形象点来说,那就是诸夏之内,以天子的大义名分,前来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