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体制稳定而成熟的系统里,运作方面都是存在章法的,比如香江这边,目前仍然由鬼老控制的港府,当鬼老高级公务员要退休时,会进入一个休假的阶段。
回到港督卫奕信在一九九二年的英国例行元旦授勋操作上,得到终身贵族的事情,绝对打破了常规,而现在又处于和平时期,那就必定别有深意了!
之所以说,港督卫奕信现在就被授勋终身贵族,打破了常规,那是因为,终身贵族对于英国公务员算得上一个天花板了,前年从英国首相位置上退下来的撒切尔夫人,进入今年也才被授勋终身贵族而已。
从历任港督的轨迹审视,其中的微妙更容易被发现。
卫奕信的前任港督是尤德,其在任上由于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属于例外,不能做为参考;再往前的港督,是麦理浩,于一九八二年退休时,大约为六十五岁,达到了英国外交部公务员编制的破格退休年龄极限了,直到这个时候,才被授勋终身贵族。
现在是一九九二年一月份,满打满算,卫奕信还差一个月才满五十七周岁,在港督这个位置上,就算干到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也才六十二岁,明显小于麦理浩退休时的年龄。
结果,卫奕信既没有到退休的年龄,此时更没有退休,还满怀热忱地要干到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成为最后一任港督,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呢,却不和章法地,透着“盖棺定论”意味地,被授勋终身贵族了。
常规来讲,这个时候,伦敦唐宁街十号真要有动作的话,更应该是宣布,卫奕信的港督职务延任之决定。
什么地方都有人情世故、为官之道,卫奕信如果察觉不到丝毫的异常,那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高弦见到港督卫奕信的时候,仿佛没发现对方脸上难掩的纠结神色,往伤口上撒盐地恭喜道:“督宪在任期上就能得到终身贵族的授勋,打破了历任香江总督的记录,实在值得可喜可贺。”
港督卫奕信苦笑一声,“我怎么感觉,这个打破记录,有点诡异呢?”
“莫非督宪还不知道其中的内情?”高弦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之色,紧接着自言自语道:“也正常,毕竟,督宪远离伦敦官场,公文之外的一些消息,需要时间才能收到。”
高弦这个好像有意给港督卫奕信找台阶下的恍然大悟,并没有让港督卫奕信觉得好受。
“高爵士得到了什么消息,还请不吝赐教。”港督卫奕信急切地追问道。
“我是从米国外交关系协会、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的圈子里,听到的风声。”高弦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抛出了两个重量级圈子,既表明消息的权威性,也难免装波尹嫌疑地显示出,比对方道行高,“确信,唐宁街十号将会更换香江总督的人选。我还以为,督宪在收到终身贵族的授勋时,已经获悉这个决定了呢。”
最后的“还以为”这句话,简直是往港督卫奕信的伤口上撒盐之后,又淋了淋医用酒精,港督卫奕信脸上露出颓然之色,“果然如此……”
沉默了片刻后,港督卫奕信缓缓地又问道:“那高爵士是否知道,唐宁街十号挑选谁,来接替我的职务呢?”
高弦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宁街十号并没有接任督宪的人选。”
港督卫亦信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毫无保留地相信高弦给出的情报,因为这个阶段的港督人选,确实不好找。
不要小瞧港督卫奕信的“中国通”专业能力,做为英国国力不断衰退的一个小小体现,它要把越来越有限的资源,优先用在环北大西洋这个圈子上,毕竟这是几百年以来欧美认为的世界中心,而对于熟知远东事务人才的培养和储备,就差了很多。
说白了,港督卫奕信算不上自大,他认为,目前英国找不出达到自己这个标准的港督人选,相应地,高弦的情报就千真万确了。
又沉默了片刻,港督卫亦信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高爵士,既然我的任期进入倒计时了,那你不妨开诚布公地帮忙分析一下,我到底是什么地方丢了分数,导致自己会被撤换掉呢?”
高弦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认为,督宪的政绩,至少不逊色于前任麦理浩爵士。一九八七年黑色星期一全球股灾爆发后,香江无可避免地受到冲击,督宪果敢地推动新机场建设计划,确保了香江经济发展的动力。”
说到这里,高弦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今年,明年,最迟后年,香江国际金融中心大厦、新机场等等标志性工程,将陆续启用,我还以为,督宪也将主持那些带有历史感的仪式呢。”
港督卫亦信很是安慰地朗声大笑,“有高爵士这样的知己,就算伦敦那边已经决定撤换我了,也无所谓了。”
见港督卫亦信似乎想开了,高弦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势,沉吟道:“督宪,我的消息还没说完,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港督卫亦信摆了摆手,“咱们这关系,有什么当讲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