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腕间,柔声说:“要嫁去哪里的人家?”
这些说辞,教中自然是早就为他安排好了。
于是酥云沉吟半晌,答道:“回小姐,是青州人士。”
“家世可否般配,品行如何呢?”时南絮给他戴好了玉镯后,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包银锭放在了酥云的手心中,一边继续问她。
“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在镇上做帐房先生。”
酥云照搬了教中安排好的说辞,只是在时南絮看不到的角度,袖中的手已是攥紧了,骨节都泛着白。
时南絮抬眼去看,只看到酥云艳若桃李的脸微微侧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笑着问她:“可否是自己愿意婚配的?”
酥云点了点头,未曾说话。
又闻少女温柔却坚定地说了句,“若是他日夫家待你不好,可以回庄子来请我为你做主.......”
言语间,时南絮顿了顿,补了一句:“便是想要回到山庄,你照旧在我院中做事也是极好的。”
少女说话时的声音很柔和,柔和到让自幼在魔教中受尽磨难,在红尘楼里见惯了各种人间凉薄的酥云眼眶莫名地有些泛酸,按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收紧了。
良久,他低垂眼帘,掩去了所有的泪意。
她又怎会知晓呢,他只是魔教派来潜伏在她身边谋得信任的棋子罢了。
若是他日她知道了这些,又如何会同他说这些温柔体贴到骨子里的话呢?
一滴泪,滴在了酥云的手背上。
时南絮自然是注意到了的,忙拿了手帕细细擦试过他眼角,还温声哄他,“都已经是许了人家的大姑娘了,还哭什么?”
酥云没说话,只是伸手将时南絮搂进了怀里,埋首于她沁着清香的肩窝处,声音有些沙哑沉闷,“小姐待酥云这般好,酥云该如何报答小姐?”
突然被抱进怀里的时南絮愣了一下。
一旁一直负责守着她,负责她安危的长乐下意识地就要抽出腰间的软剑,却被时南絮的眼神示意按压下了自己的动作。
反应过来后,时南絮抬手像是给猫儿顺毛一般,摸了摸酥云的头发,“酥云这是在说什么?这些年你守在我身边,做得已经很好了。”
这些年时渊似乎总是很忙,忙得不见人影,也不曾过分管教她,也就时南絮想要离开孤剑山庄的时候,能够见到时渊,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长乐和酥云两人守在她身边。
抱着她的酥云只是流着泪,不曾再说什么了。
一直到第二日下山的时候,眼眶都还泛着红。
然而就在酥云离开孤剑山庄后的当夜,孤剑山庄庄主的房内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素衣身影隐没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了一支竹笛。
便是庄子里功夫最为高强的影卫长都未曾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
才解决完梁城事务的时渊才踏入房门,就感觉到脚边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支蒙了灰尘的竹笛。
沉睡在脑中最深处的回忆,倏地一下就回放在时渊的眼前,让他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时渊嫌恶地看了眼脚边的竹笛子,拾起后扔到了随行侍女的手里,“将这脏东西给烧了去,真是晦气。”
侍女接过笛子,轻轻应了声是。
无人注意到那一小片暗处的身影。
习武之人大多目明耳聪,于是他自然是清晰地捕捉到了脏东西三个字。
墨瑾一双墨色的眸子黑沉如深潭,在听到那几个字后,眸中陡然烧起了染血的杀意,手中的梅花镖嵌入了掌心,瞬间渗出了许多鲜红的血。
脏东西?
对于这伪君子的时渊而言,他娘亲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他眼里,居然是晦气的脏东西。
当年时渊哄骗他的母亲出了南山,却在知晓她是乌疆南山的后人之后,不敢再靠近她。
如果只是如此胆怯薄情,墨瑾还不觉得他恶心。
然而那时魔教听闻有乌疆后裔出了南山,看中了他娘亲殷灵的蛊毒之术。
不过威逼利诱一番,时渊便将如何破除南山陷阱,破除瘴气的法子尽数告诉了魔教中人。
于是整个乌疆南山血流成河,族人尽数被屠。
时渊和殷灵被魔教追逐逃命之际,他居然就这般抛下了殷灵。
而如今,时渊却说殷灵的笛子,是晦气的脏东西。
墨瑾色泽浅淡的唇忽而勾勒出了一个极其柔软无害的笑容,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上面尽是血迹已经干涸了。
那夜无月,便是寒星也只有零星几颗。
孤寂无痕的夜里,乌黑的枝梢上坐着个清瘦的身影。
墨瑾就这般安安静静地坐着,仔细端详着手腕上的串玉红绳。
他看了许久许久,突然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