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萧宴与魏楷没有再去叫直学,亲自领着宋良宵与秦柯二人前去办理登记。
路上,宋良宵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 不仅仅是因为被张蛮的突然发难所吓到, 而是面对这个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危险的世界,她已经开始担心下一次危险爆发的时机,会是发生在吃饭时?又或者在洗澡的时候?甚至只是在正常行走时?光是想想以后各种日常的生活随时都会被类似的不确定性危险给打破,她的内心便累积满了窒息感。
说到底一切的恐惧与不安都是源于自身的认知不够实力不足, 之前的惨痛遭遇也是亦是如此。
这时, 宋良宵又悄悄看了眼秦柯,之前自己一直以为秦柯同样也是孑然一身之人,好似同类;少年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鼓励, 告诉她自己:看啊, 在这个异乡的世界里一个人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她憧憬着能和少年一般坦然面对这个世界。
可现在再看好像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原来自始至终都只有她是个孤独的异乡人, 又何来的同类呢?
“呵呵,宋姑娘方才吓坏了吧?”
宋良宵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完全不知何时萧宴已走到自己身旁与自己并排而行。
看着这个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山长, 她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有点。”
萧宴温和笑着与她解释道:“其实盛京院乃是整个大望数一数二的安全之地,只不过方才那二人是武将多少都有些粗鲁,实际他们并非坏人,而是书院里东西二院的总院教,为争夺好资质的学生嘛, 难免有些着急,却并非常态。他们平素很少在书院中, 就算是授课也不过是一月或数月来一次, 出拳那位还是东院的, 呵呵,接下来可能两年都未必能再遇上,书院中的院教其实都很好,对学生们都是尽职尽责,宋姑娘完全可以放心。”
宋良宵只拘束的笑着点点头,她心里想的事太多,整个神经已经绷紧成一张弓。
萧宴都看在眼里,对其敷衍浑不在意,又道:“说起来,宋姑娘并非大望人对吧。”
宋良宵一愣,抬眼便对上他那双仿佛洞穿一切的双眼。
“莫名其妙成为异乡异客,日子确实是艰难,但我觉得嘛既来之则安之,往日遭受的诸多苦难也未必只有坏的一面,至少现在它让你拥有了改变的资本,这样一想,那些苦难是不是就变得没那么不堪了?”
“您……”
宋良宵浑身一颤,几乎是不可置信,她被换魂的事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难道连那个萧琏的事他也知道吗?!
然后,下一刻她看到这个长须的中年男子朝着她狡黠一笑,眨了眨眼:“呵呵,看我这记性,都忘记自举了,在下萧宴,乃是望京院的山长,虽和萧琏同姓同族,却并非一家,宋姑娘,欢迎进入盛京院。”
他真的知道!那是不是表示那个叫萧琏的恶鬼之后都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
萧宴笑眯眯的,一副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模样摸着胡须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既来之则安之,宋姑娘,我以山长的前程作为担保,在书院里谁都欺负不了你,且放宽心。”
殊不知,便是这一句,让还在怔愣中的宋良宵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哽噎着轻声谢道:“萧山长,多谢告知,能入盛京院实在是我之大幸。我……”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抹着眼泪。
萧宴看着也怪不好受,叹口气道:“宋姑娘莫哭,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宽心,可不是要惹你伤心的,你这一哭,他们还以为我这山长欺负你,我刚才以前程起过誓……你看这。”
宋良宵连忙把眼泪擦干,破涕而笑:“确实,山长是好人,可不能让学生们误会了去。”
看到她真正放松的笑容后,萧宴总算放心的点了点头:“哈哈哈,倒也没那么严重,能让宋姑娘释然,我这半老家伙受点非议也没什么,其实我也算不得真正的好人,当不得此夸赞。要知道这世间并非说好话好说话的就是好人,面目可憎,恶语相向的就是坏人,以眼耳识人,往后这可是要吃大亏的。”
“多谢山长提醒,学生一定谨记。”
宋良宵怎么会不懂,但对她而言,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能够真正对自己释放善意的都是“好人”,哪怕只有一刻,也值得自己去感恩。而且为人师表,育人育德,对方绝对担当得起山长这个称呼,于是她郑重的朝着萧宴行了师长之礼。
萧宴眼中带笑,欣然接受。
作了那么多年盛京院的山长,他看到太多,随着岁月的变迁,这其实才是他真正愿意看到的,而不是每天夹在权贵与新贵各种学生资源斗争之中,费时费力,闹得不可开交,让他寿命都多短几年。
把宋良宵和秦柯带到入学处后,后续一切按流程来便可,无需要萧宴与魏楷再参与。
二人将人送到后,便沿原路返回。
路上,魏楷对萧宴道:“我看那位宋姑娘似乎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