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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5 章(1 / 3)

林修平来到祠堂时,林柏泉上过一炷香,然后默默的站着,像是在对列祖列宗忏悔。

香烟渺渺,让他慌张恐惧的心稍稍平定。

“我只问你一句。”林柏泉道:“我从小教你读圣贤书,教你守正自持、克己复礼,你的祖母、母亲、婶婶,无不是端庄沉静的大家闺秀,你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女伶,做出逾矩之事?”

林修平道:“因为,她头一次来为祖母唱词助兴,身上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裳。”

林柏泉简直难以置信,这叫什么说辞?

“孙儿从开蒙起,就再也没见过桃红色。这家里,上到长辈、姊妹,下到府婢仆妇,都不许穿明艳的衣裳,使我刺眼分心。孙儿每日不到卯时既起,寒暑不辍,读书练字从不敢有一日松懈。祖父逢人就说,龙文良马,望鞭影而行,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匹永远不能停歇的马,不能有喜好,不能有欲望,只能一心求取功名,为家族继承官脉。”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表姐有一个大红色的鞠球,舅舅给我买了一个,我心惊胆战的拿回家,为了留下它,说了很多的谎话,后来藏不住了,只能将它扔掉,但还是被祖父发现,禁足了整整一个月,罚抄十遍《训学斋规》,那年我只有七岁,不到一个月,手指就磨起了厚厚的茧……”

林修平跪下来,他已没了辩解下去的欲望,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明白。

可巧,林柏泉也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的长孙,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喊了一声“来人”,便朝牌位供台跪了下去。

小厮提着大杖长凳进来,将林修平捆了个结识,堵住了嘴,一杖接着一杖,打得他声声悲鸣,魂飞魄散,鲜血沿着两股流下,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在长凳两侧汇成两个鲜红色的小滩。

他疼的面色青白,如坠冰窖,却在生死辗转之间听到祖父冷漠的声音:“抬回去罢,养好了伤,送回老家去。”

他知道自己已成弃子,什么功名前途,什么大家闺秀,都与他再无关系,他唯恨这一天没有早点来,早点像那些“没出息”的叔叔弟弟们,回老家看宅子守祖田。

……

三日后,林夫人带着长媳来沈家,此时六礼尚不过半,她们是男家,又是理亏的一方,此时主动上门,即便明知不可挽回,面上还是要强撑着说上几句挽回的话,并想见见怀薇。

许听澜和季氏请林夫人上座,一应礼数虽然不差,却直言怀薇正在练字,大人之间说话,就不叫她出来作陪了,平白糜耗光阴。

张氏听话听音,已是很不客气,只好尴尬的笑笑:“……说的是,沈家的女儿即便拿出去科举,都是分毫不差的。”

许听澜并不接话,也不再提林家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业障,和那些狗屁倒灶的官司,只委婉表达了退亲的意思。

这样的结果,两方早已心照不宣,听到许听澜说出来,林家婆媳反倒松了口气,说了

几句歉意的话,

商量着退还庚帖的时间——并不是林家拖延,

按礼应当林修平本人来退还庚帖,只是本人正趴在床上不省人事呢,待缓个几日能走动了,第一时间登门赔罪。

两人拢共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识趣要走,许听澜妯娌二人也不留客,客客气气的送她们送出二门。

林家不想与沈家交恶,林柏泉必然会命林修平登门赔罪,可是林修平被打折了腿骨,最终还是由林家大爷代劳,上门退还了庚帖,沈聿又将林修平写给怀薇的诗退给林家,算是将此事做了个了结。

怀安将东柳胡同的房子续租了一个月,给兰新月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坐月子,并留下姚翠翠照应一二,只让她丈夫王虎回书坊干活。

姚翠翠试探着问怀安,能不能让兰新月去皂坊做工?

怀安倒无所谓,皂坊计件支付工钱,还包吃住,照理说是个好去处,只要兰新月同意就好。

快出月子时,姚翠翠开始做兰新月的工作。

“那个孩子去了林家,怎么也比跟着咱们小民百姓过得安稳,说不定还能读书考科举呢,好在是个男孩儿,日后闯出个什么天地,全看他自己造化了。你也算重活一回,就忘了他,重新开始罢。”姚翠翠道。

又告诉她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好处,不靠男人也能在世上立足。

兰新月懵懵懂懂,她从前也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可她赚来的钱,大头要交给班主,其中的一大部分是上交给教坊司的“花捐”,一小部分维持兰桂班正常运转,只剩少之又少的一点,能留作体己。她只是个唱词的女先生,不是什么青楼名妓,因此虽唱了好几年,积蓄却少得可怜,也尽数被乡野郎中夫妇搜刮了去,如今她身无分文,要不是碰上好心的姚翠翠,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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