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仁完全有理由相信, 他姐姐是给他留面子,所以才没有在例举那些在她眼中与兔子等同的人时把他的名字也加进去。
立刻就十分明智的不再追问。
只是在想到她例举的那些人中间竟然还有渝王,以及那位在京城中颇有些名气的英国公的外孙方睿明时, 脸颊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方睿明家世显赫,又自幼随外公英国公习武, 练了一身真功夫, 脾气大,下手狠,在京城这些世家子弟中可一向都是横着走的!
平时也就对他那发小李延庆还客气些, 在其他人面前向来嚣张得很。
结果在他姐姐这里竟也没能逃脱会蹦跶的小兔子形象!
当真,当真让人无语得很!
正好百草送了新泡的雀舌进来,斟在杯中,汤色清亮,茶香甘醇, 顾明仁便借着喝茶给自己压压惊。
强忍着面色不动,端过茶盏来慢慢啜饮。
谁知他姐姐一点不体谅他此时需要压压惊的心情, 又再语出惊人,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 “我嫌那些小姐们叽叽喳喳太吵,就先离开,路上又遇到了渝王, 唉,他哥哥竟也和他在一起, 就是当今陛下, 我实在是不想对人跪拜磕头, 好在陛下他是微服出宫, 我就假装没认出来, 随便骗了他们几句就走了。”
顾明仁手一抖,一盏茶直接合在了身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盯着她问道,“你遇到谁了?还——还随便骗了几句!”
这就不是老虎和兔子的问题了,这是大逆不道的问题啊!
石韵看不过他一身湿淋淋的样子,立刻起身帮弟弟收拾,又叫百草出去告诉跟顾明仁过来的小厮,赶紧回去给大少爷拿件替换衣服来。
一把将顾明仁揪过去,先拿帕子给他沾沾胸襟衣摆上的水,“你这么大人了喝水还不小心!怎么杯子都拿不稳,看弄得这一身湿哒哒的。”
顾明仁哪还顾得一身湿,只是紧张追问,“你真的在恭王府中遇到了渝王和当今圣上?既然是微服,你又怎么能断定和渝王在一起的人就是肯定是陛下?”
石韵心说两岁偷看人家内衣了呗,明黄色,除了皇帝谁会把衣服做成这个颜色?
嘴上却道,“他和渝王长得很像,一看就是兄弟俩,不是说先皇的儿子除了陛下和渝王,其余的都已经去了藩地么,那这一个出现在京城的肯定就是陛下无疑了。”
怕水透进衣服里顾明仁要着凉,拿了好几条帕子来吸他衣服上的茶水,低头忙碌,一边不满道,“这有什么,你至于连茶都洒出来么!”
顾明仁心说怎么不至于,当日那班新科进士进殿面圣的时候个个紧张,离得八丈远,几乎连皇帝的脸都看不清,还有一堆人在手抖哆嗦呢,你竟然告诉我你今天不但面对面和陛下说了话,还说的都不是好话!
简直头疼,说道,“姐姐,那一位可是当今圣上,你见到了他难道一点都不敬畏?”
石韵一连用了好几块丝帕给弟弟擦身上的茶水,擦了半天却发现成效甚微,干脆动手把他的外袍扒下来,顺手拿过自己回来后脱在一旁的毛里缎面斗篷,将顾明仁裹成个粽子放在椅子里,让他就这样等着小厮送衣服来。
顾明仁从小被顾思瑛摆弄惯了,随她折腾,只是盯着她的脸等她答话。
石韵答道,“还好,不就是皇帝嘛,我当然不至于看他也像兔子,不过还真没什么好敬畏的,就是遇到了他挺烦的。”
顾明仁差点想去捂她的嘴,结果发现自己被姐姐裹得像个蚕蛹一样,手根本抽不出来,只得提醒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少说,万一被人听去怎么办!”
石韵白他一眼,“不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顾明仁,——
好吧,怪他,确实是他问的。
而且他还得接着问,问之前下意识四周看了看,确定房中无人,百草不知出去干什么了,门口他的那个小厮也被打发回去取衣服,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才问道,“那你见到——咳——那个人,为什么还会挺烦的?”
这天底下,见到皇帝后会产生出【烦】这种情绪的恐怕只有顾思瑛一个人了!简直怪胎。
石韵道,“不是说了嘛,我不喜欢对人下跪磕头。”
顾明仁睁大眼,深觉难以理解,“那是圣上!这天下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要三跪九叩。朝中那些一品大员,阁老,尚书,包括咱们爹,都要跪他。渝亲王是陛下的亲弟弟,那般尊贵的身份,该跪的时候不是照样也要跪吗。你在家动辄也要跪父母祖宗,再去跪拜陛下又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系统挑出顾明仁话里的漏洞,在石韵心里反驳,“太后就不用跪皇帝。”
石韵则不去较这个真,只是对顾明仁道,“那又怎么样,我不爱跪,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虽然不是男儿,但我比大多数男人都厉害,所以我膝下也有黄金。”
顾明仁无力道,“有黄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