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低沉肃穆的熄灯号,站在棺材旁边的六名士兵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同时抬起了覆盖在棺材上的旗帜,然后轻轻地把沿中线将旗帜合拢,士兵们依照标准的折旗步骤,站立棺材两侧六手相交,轻缓的把旗帜拆成三角状。
被叠成三角形的旗帜被领队的下士双臂交拢,合抱在胸前,缓缓朝站在旁边的一名干瘦的老头和一名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走去。
这名满头白发的老头肤色黝黑,满是皱纹的老脸看着朝他走来的下士嘴唇轻轻蠕动,视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下士在他面前站定,用低沉的语气缓缓说道:“这面旗帜,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莲台县民团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儿子为国家做出的光荣、忠实而可敬的服务,谨以这面旗帜表达整个国家以及莲台民团对他的感激之情。”
身穿笔挺礼服的下士抱着这面旗帜对着这位老父亲弯下了腰。
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似乎想起了几天前和他一起在栖霞关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袍泽,以至于抱着旗帜的双手也有些颤抖。
老人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抚摸着这面由绸缎制成的旗帜,仿佛看到了儿子那满是憨厚的笑容,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而在他的身后,那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突然放声啼哭起来,以至于让原本强忍着泪水的母亲也失声痛哭。
这个送别方式高洪明参考的是老美后世的方法,老美纵然千般不好,但这方面做得还是挺不错的,这种方式对于凝聚军队的意志和荣誉感非常有效。
这次,莲台民团战死的士兵和军官共有两百六十多人,高洪明事先派人询问了他们家属的意见,绝大多数人都同意将亲人葬在这座陵园,只有少数人坚持要将亲人埋葬在祖坟了。
对于后者高洪明并不强求,还特地邀请了家属送这些烈士最后一程。
第一次看到这种葬礼的孙楚和那些晋绥军的军官们看到这一幕后既震惊又有些艳羡。
一名跟随孙楚来的上校一直默默的看着,突然道:“倘若日后我战死在抗日战场,兄弟们也能给我举办这么一场葬礼,那我将死而无憾。”
众人沉默了……说实话,这样的葬礼不正是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军人梦寐以求的吗?
可纵观现在如今的华夏,一般的军人想要有这么一场葬礼谈何容易。
这场葬礼持续了半天,等到结束时已经到了中午。
高洪明邀请孙楚等一行人来到了他的高家老宅,并在前院摆了一桌酒席款待他。
等酒菜上齐后,孙楚先是端起酒杯对高洪明道:“洪明,在开席前我想说几句。我此番前来是受了阎长官所托,替他来向你道歉的。
这次你们团遭到日军偷袭,其原因就是因为原驻守栖霞关的648团团长谭希文收受了日本人三千块大洋的贿赂,以部队演习为借口,擅自带领648团撤出栖霞关,导致日军趁虚而入。
阎长官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已经命令我将谭希文抓了回来,并在前日被枪决。
当然了,我们也知道只是枪毙了谭希文也弥补不了你的损失,所以阎长官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违背原则不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他都会答应你。”
周围那些跟随孙楚来的军官听到这里眼中露出了艳羡之色,众所周知,大佬一般从来不轻易许诺,但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像高洪明这样的,但凡他只要说一声我想要升官,师长不敢说,一个少将旅长绝对是跑不了的。
只是高洪明的反应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多谢阎长官和孙长官的好意,既然那名姓谭的团长已经伏法,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倘若非要提要求的话,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等我想要了再跟阎长官提,您看行不行?”
孙楚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行啊,那这件事先记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跟阎长官说。阎长官也说了,只要他还主政山西一日,这个承诺就依旧有效。”
“好……那就劳烦孙长官替我谢谢阎长官了……来,我敬您一杯。”
“好,干!”
孙楚很给面子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吃完饭后,高洪明邀请孙楚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俩人坐定后,秦秀莲亲自给俩人沏了一壶茶。
孙楚打量了秦秀莲一会才叹道:“早就听闻高老弟娶了个贤良淑德宜室宜家的妻子,将诺大的高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秦秀莲抿嘴一笑:“孙长官过奖了,您可是阎长官的心腹爱将,同事也是第六集团军的副司令,可谓是位高权重,我们家洪明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很多呢。”
“你这话可说错了。”孙楚大笑着摇摇头:“高老弟前两日在栖霞关再次重创了日军第四独立混成旅团第三联队,并击毙了其新任的联队长。
短短两个月时间,第三联队连续两任联队长全都命丧在他的手里,这份战绩放眼全国那都是独一份,说他是抗战英雄那是丝毫不为过的。”
听到孙楚夸奖自己的仿佛,秦秀莲心里喜滋滋的,比自己受到夸奖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