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泽持枪而立,遥望着远方正和穆宏才隐隐交锋的秦桓,轻笑一声。
“放心,我年纪虽小,却不是什么莽撞的人,有分寸的。”
“我只是……想重新回到战场上去而已。”
仅此而已。
回到他们苏家命定的归宿上。
方河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就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意志有多坚定,所以他不再相劝。
他拍了拍苏玉泽的肩膀,仿佛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不是孤身一人。
苏玉泽回以一个灿烂的笑,眼神中满是感动,张嘴就想说些什么。
方河刚柔和下来的面色一变,拿开自己的手,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苏玉泽的笑僵硬在脸上:“……”
委屈。
忽而,一阵喧哗声传来,两人同时端正身形,肃穆望去。
只见从后院的方向,涌出来了几近千人的卫队,他们身穿精良铠甲,手持锋锐武器与厚重盾牌。
若非他们隐隐拱卫在穆宏才的身后,任谁见了,都觉得这应该是一支官方的正式军队。
方河看了眼周围零零散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真正官兵守卫,以及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几乎是快要被淘汰的铠甲和武器,轻叹了口气。
他对着苏玉泽道:“谈判破裂了,我们上前去吧。”
苏玉泽眼神认真地点头:“嗯!”
整齐的军队,严明的军纪,让两人身后带着的兵士们抬头挺胸,令行禁止地跟着两位统领将军往自家太子殿下身后大步走去。
齐刷刷的军阵穿过空旷的中庭,如入海分流般,将前前后后一排的官员都吓得掀翻了酒杯和案桌。
无他,这些士兵身上的煞气太重了。
重到他们好似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下来似的。
而且……原以为太子也不过千余人的精兵队伍,他们尚有赌坊下的守卫做对抗。
却不想带队的两位将军都要走到太子的跟前了,他们身后的队伍还漫长得没有边界。
江南官员们:“……”
原本还有些勉强稳住的心态都崩了。
“大、大人……”
“穆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六神无主地询问着仍旧老神在在,端坐在那儿的穆宏才,想要求得个指令。
又忍不住视线在秦桓和穆宏才的身上来来去去,企图自欺欺人,欲盖弥彰。
“殿下,殿下,误会,都是误会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不过是一介妇人而已,若是殿下不愿,作为臣下的自当听从,她任您处置!”
“是是是,自当听从,自当听从。”
“任您处置!任您处置啊!”
说是这么说,但这些惜命的人半步都没离开过穆宏才身后的守卫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点仅存不多的安全感。
这般怯懦的模样,怕是再也想不起来之前要将堂堂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傲慢。
秦桓轻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身长玉立的姿容,霎时间由那拔地而起的身高给衬得威严万分。
他明明还是方才在筵席上的那副慵懒恣意的姿态,可众人却生生看出了他自尸骨累累中踏步而来的从容模样。
而他脚下踩着的,就是他们未来的头骨。
“任孤处置啊。”秦桓叹息着,看向唯一还坐在那儿的穆宏才,笑道,“穆卿呢?也觉得该任孤处置吗?”
穆宏才心中苦闷:“属下不懂事,叫殿下看笑话了。”
事到如今,鱼妙旋该怎么处置此时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不论是对于他们这这一方来说,还是对于太子这一方来说,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桓是为了等颜水儿拿到账本后,再让方河和苏玉泽合兵而来,那么穆宏才等的,就是属下在他们偷账本的时刻,能将他们一击必杀。
只要人死了,就什么都任由活人说了。
可惜,最终还是秦桓的人技高一筹。
穆宏才忽然看向秦桓的身后,高声问道:“不过下官确实没想到,殿下您竟舍得让良媛娘娘为筹码,从前您对她的万般宠爱,如今看来,都是假的吗?”
秦桓还没说什么呢,苏玉泽就先忍不住了。
他不能吵殿下,不能吵方河,这个老匹夫他还不能吵了吗?
苏玉泽长枪一竖,昂起下巴,学着自家殿下的样子,嗤笑道。
“你个老匹夫!好歹毒的心肠!竟想挑拨我家殿下和娘娘!
想让我家娘娘也在殿下背后捅一刀啊?
我呸!想屁吃呢你!
却不知我家娘娘的厉害又哪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