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小西湖。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弯弯的杨柳投下稀疏的倩影,鬼魅般在湖中摇曳。湖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岸边的一棵柳树下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负手在后,茕茕孑立。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那张飘然出尘的脸庞,显得愈发英俊。
他抬头三十度遥望着无限漆黑的星空,眼神深邃,不知想着什么。
在身后站着另外两个青年,在他们心里,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值得他们跟随。
夜深了,小西湖的行人不多。
偶尔经过一对缠绵交织的情侣,眼神怪异地投向三个安然站立的年轻人。
“大哥。”不知站了多久之后,张宝轻声呼了句。
叶云回了回神,轻声道:“嗯?”
“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内疚。”张宝斟酌了好久,才开口安慰道。
他不忍心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此落寞的样子,那份苍凉,像是大漠中的一道孤影。
“小宝说的对,只是那个烈刃不识抬举罢了。”孔孟在一旁附和着道。
叶云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他要是不识抬举,恐怕我们今晚就出不了飞扬了。”
孔孟撇撇嘴,朗声道:“就那几个虾兵蟹将的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叶云只是微笑着,没有表态。
其实,没有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大哥,要不要跟老冯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张宝提议道。
“不说了,他肯定不希望我插手其中的。”叶云摆摆手。
“您跟老冯很熟吗?”孔孟问出心中疑惑。
“很熟说不上,但他是我在宁州为数不多有交集的。记得我刚来这座城市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广记茶餐厅,那时候身上的钱不多,就随口问了一句老冯招不招伙计,老冯很爽快地答应了。”叶云轻声道。
“就是这么浅的交情,就值得您冒着得罪落雨社的巨大风险?”孔孟十分诧异。
“性格使然吧。”叶云淡淡道。
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也正因为他这种性子,能跟他交上朋友的人,对他都特别死心塌地。
“那个小琮也是脑子进水了,天底下的娘们儿多了去了,怎么就要跟落雨社的人去争?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孔孟忍不住骂了一句。
“少说两句。”张宝踢了他一脚,踟蹰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哥,要不我还是回去,求我家老头子给小琮说说情去吧。”
“真不用,小宝,我不想你为这事儿牵扯太深。在你我这个层面解决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再深究一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要真回去跟老爷子说了这事儿,估计咱俩以后也没朋友做了。将心比己,要我是你家老爷子,得知这事儿,肯定会觉得我跟你走得这么近,就是纯粹想利用你而已,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叶云索性把话说开,省得张宝真就一不做二不休。
句句在理,张宝也无法反驳,无奈道:“但您这副模样,您让我跟孔孟怎么放心得下?”
“没事,我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而已,空有一腔热忱,却什么都左右不了。”叶云一声叹息,眼神转向湖中,幽幽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想必辛弃疾当年在造口吟出这两句诗的时候,应该和我一样,都感觉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痛苦吧。”
寂寥,难以名状。
张宝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孔孟怏怏不乐地望着叶云,紧抿着嘴唇。
“得了,无病哀鸣也哀鸣完了,该干嘛就干嘛了。”叶云随手扔出一颗小石子,“咚”一声,落入了水中,然后转身,轻拍了下阴云密布的张宝和孔孟,笑着道,“不用愁眉苦脸的,往好处想想,病树前头万木春,也许老冯回华南后会有更好的发展,谁知道呢?”
“对,谁知道,只有天知道!”张宝朗然笑道。
“走,咱们喝酒去。”叶云微笑道。
孔孟也不再愁眉不展,放浪形骸道:“好嘞!痛痛快快喝他娘的!”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三人高声吟诵着曹孟德的《短歌行》,缓步离开小西湖。
月色中,留下三个长长的影子,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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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飞扬酒吧刚刚被十几个军人砸了个稀巴烂,早早就关门谢客了。
灯光昏暗,人车冷清,这是这家酒吧开业以来都未曾经历过的凄惨时刻。
这时候,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