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凛。
叶云脱下西服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水泥栏杆上。
倏然,他一个诡异侧身,跐溜一下就滑出了好几步,将将让过一把随风而至的砍刀。
“背后伤人,非君子所为,小心遭天打五雷轰。”
他微笑着说了一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偷袭张啸的行径,双瞳里忽然寒光乍现,锋芒毕露。
毫无先兆的,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一个攻过来的男人手腕,往下轻轻一折。
咔嚓!
砰然断裂,力度与部位的精准把握,冠绝天下。
趁那人惨叫声还没喊出来,如鹰扑兔般,一记重重的右钩拳,那人软弱无力倒地。
叶云一击得手,不退反进,跃入到一片刀光血影中,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龙。
一脚而出,膝盖尽断,一肘后击,肋骨齐碎。
同一时间的两个动作,便有两人轰然倒地,凄惨喊声大作。
仅仅是数十秒钟,就有八位平时作威作福的彪形大汉躺在地上哭天抢地,像葬礼哭丧。
剩余的七八个打手不是傻子,没有徒劳无功地往前送人头,而是慑于其虎威,都退到了五米开外,尽管仍是手不离刀,但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张啸,下次带点能打的。”叶云静静站在原地,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藏蓝色手帕,一点点将沾在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张啸大惊,万没想到这个外表俊逸的年轻人竟是个绝顶高手,出手如此的狠毒辛辣,心里禁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反而是他身旁那个戴着银色耳钉的青年虽然震惊,眸子里却透出嗜血的寒光,跃跃欲试。
叶云微笑醉人,斜睨着那个戴耳钉的阴冷青年,饶有兴致道:“似乎只有你可以和我玩玩。”
耳钉青年兴奋异常,从未有笑容出现过的脸庞竟露出了个并不明显的微笑,有些傻憨。
他身形紧如绷弓,缓缓从身后抽出了一把砍刀,一把上等好刀。
刀刃,劚玉如细泥,刀尖,秋毫若水滴。
叶云凝视着那把刀,皱了皱浓墨双眉,思忖着这刀划出的轨迹范围。
青年也很谨慎,左手握刀,冷冷睨着叶云,并没有轻举妄动,在等待时机。
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气势并不如何强盛,但却与周遭环境完美融为一体,无懈可击。
一个好的猎手,想万无一失地抓住猎物,必须要有耐心。
倏然,叶云犯了对垒大忌,右手尾指轻轻抖动了一下,匀若池水的均势被猝然打破。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青年当然不会错过,突然厉喝一声,体内真气疾运,右脚向前踢出,左手一勾。
“铮!”的一声清响,刀锋割破空气,化作毫无畏惧的一斩,雷霆万钧地砍向叶云。
叶云双眉一扬,如两柄森黑的弯刀,疾速拾起地上一把砍刀,纵身飞跃。
吭!
叶云拂花琼影般,径直迎上了耳钉青年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一声闷哼,那把上等好刀如喷射的礼花,腾空而起。
耳钉青年左手的手腕尽数断裂,要想再次握起那把索命寒刃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就在他惊魂未散之际,那个年轻人的刀光又至,似鹰击长空般。
他只能被动躲闪,身形矫捷,速度惊人,移步井然有序,晃动躲闪充满了自信。
他确实有着不俗的实力,然而在更加强大的年轻人面前总给人力不从心的感觉,只能疲于奔命。年轻人的速度快得惊世骇俗,几乎超出人类肉眼极限,如南陌坠虹,每一刀都能划破青年的一道口子,鲜血微微渗着,却没有流下,那一道猩红在黑夜中触目惊心。
身若惊鸿莺穿柳,刀似追魂不离人。
年轻人终于停下了身影,修长手指轻轻抹去残留在刀刃上的几滴血,睥睨着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耳钉青年,清净如竹的微笑使人心安,神情淡然道:“悲歌一曲,道尽苦情心酸;心刀六分,斩尽情仇天外。你用刀刚劲暴烈,看似华丽,却太依赖手劲,没有刀随心动的意境,所以轻易地被我一击而飞,今天我不杀你,回去好好再练练吧。”
耳钉青年早已呆滞,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机械性地点了几下头,便晕了过去。
叶云微微摇头,轻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刀,双手插袋,转身微笑地看着张啸。
张啸此时已瘫坐于地,眼神空洞得没有焦距,呆若木鸡,方才发生的一切如梦境般虚幻,却又偏偏如此的真实,浓浓的血腥味让他只想沉睡过去,不用理会此刻的恐惧无助,却又怕这一睡,就再也不能苏醒。在宁州,从来只有他欺负人,就没人敢欺负他的,谁不得让着他张家二少爷?
可现在不一样了。
死亡,曾经离他是那么的遥远,此刻却是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