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一口气的府医刘契,他死死拽着景策的衣袖,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堂厅里去,一边走着一边念叨:“你见过老太爷和老夫人了吗……”
那速度,半点不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头。
再次与云忱音擦肩而过,景策侧首看去,云忱音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小傻子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他。
云忱音本想先带景衔青回去休息,只是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仍呆呆的站在原地,神色苍白,目光恍惚。
“相公,你怎么了?”
景衔青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指尖颤抖,眼眶发红:“小叔……小叔……”
云忱音担忧的拍拍他:“不急不急,你慢慢说。”
“小叔不见了,青青找不到他,小叔不见了……”
“母亲不让吃甜食,牙牙痛,嬷嬷说吃雪犁糕,小叔带去买,去七街巷,小叔就不见了……”
云忱音心里一凉,似窥探到深渊的一角,她连忙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松了一口气,犹豫一瞬,还是问道:“你记得是哪个嬷嬷吗?”
景衔青突然蹲下,抱着头神情痛苦:“戚嬷嬷!戚嬷嬷!”
云忱音急忙抱住他:“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不想了。”
景衔青在她怀中逐渐平静,他揪着云忱音的衣领,额头倚在她的肩上,闷闷的说了一句:“娘子,我、我想去看看小叔……”
景衔青知道,虽然他回到了小时候,但并不代表长大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小叔不见了,小叔回来了,这中间隔了多少月,多少年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小叔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害怕很害怕。
云忱音:“好,那我们再去厅堂吧。”
“可、可我不敢……”
云忱音一顿:“不怕,相公当时只是想吃雪犁糕,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对吗?”
景衔青毫不犹豫的点头。
云忱音抚着他的后脑,温声道:“不过相公今日说的这些,切不可随意告诉别人,等日后寻着机会,我们偷偷告诉小叔好吗?”
景衔青:“我知道,有坏人!帮助小叔一起,找坏人!”
“嗯!”云忱音笑着鼓励他,她的相公一点就通,“相公说的没错!”
这样,相公内心的愧疚,也会随之减少吧。
也不知那位小叔是否还记得当年巷中的事情,心中对相公可有怨怼,还需先试探一番再做决定。
云忱音领着景衔青又按方才的路径朝回走去,云忱音的脚步突然一顿,双眸发亮,惊喜的看向景衔青:“相公,你记得七岁的事情了?”
景衔青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点点。”
“太好了!”
之前通过日常交谈相处,云忱音几乎可以肯定最初景衔青的记忆回到了五岁左右,应是年纪太小,景衔青能记得的事情少之又少,行为举止像个孩童。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明显感觉到景衔青记得的事情愈发多了,人也认识齐全,说话有条有理,甚至自己会捧着喜爱的书籍,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直到方才,景策被拐时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景衔青是七岁!
从五岁到七岁,景衔青只用了一个多月!
如此算来,恢复十七岁的智龄,是不是指日可待?
这个猜想让笑意挂在云忱音的眉梢上久久不落,娇俏肆意张扬,直到走到厅堂门口她才收敛神色,牵着景衔青一道走进。
这个时候的厅堂之中,每个人都面带笑容,气氛却仿若凝滞,犹如方才进行了一场不愉快的交谈。
而实际上,他们方才聊得还不错。
云忱音到的时候,正赶上老太爷一锤定音:“就搬到家中住吧,十年未见,家中变化不大,我们都挂念了你十年,此行能归来,真是祖宗庇佑,理应认祖归宗。”
景策淡淡应道:“是。”
望见走进的云忱音,他话语一顿,接着道:“下午回去收拾一下,晚间便回。”
“好好好!”老夫人连说了几声好,激动的手中拐杖都连敲两下,“母亲这就让下人收拾房间,你的房间十年来,我都让人定期给你打扫,待会你看看,一点也没变,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景策眼睑微磕:“多谢母亲。”
众人散去,萧嗣也准备打道回府,送至门口的时候,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殷殷叮嘱让他早些回来,晚上一起用团圆饭。
路上——
萧嗣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挥舞,两人上了马车后皆是一言不发,萧嗣臭着一张脸,等了半天也未等到景策的解释,终于忍不住先道:“怎的不与孤商量一下,你之前不是说此次回京都,先在我府上住一段时日吗?”
景策:“好歹是微臣本家,家父家母健在,不可无视独之。”
萧嗣“刷”的一下将扇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