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苏念念喊他的声音,消失在房内的人,又拐了出来,她手上端着精巧的盘子,小跑着朝他靠近。
季松清晰的听到夹杂在风声中独属于苏念念频率的呼吸声,带着生命独特的跳动频率一下一下活跃在他的心脏上。
眼看这人要靠近门口,季松下意识蹙眉,抬腿往里面走去。一手去扶苏念念端东西的手臂,一手接过糕点。
细腻的白玉瓷盘上面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都是一口一个的模样。盘子触手尚有余温,应该是仔细温着的,等待着人来尝上一口。
季松端着同苏念念一起往里走,房内淡淡的透着暖香,铜炉中炭火烧着极旺,处处与她相适,却又与季松格格不入。
苏念念将红珊端着的姜茶亲手递到季松面前,看他不接,又略略抬高手,大有今日必喝不可的架势。
季松抬手一饮而尽,又拿了一块顶端的千层金丝糕,两口便吃完,然后抬眸看着眼前小口吃着的人。
“这两日我不在城内。如果有事让人去我院子找博文。院子里的人你也可以去调动。”
苏念念有些吃惊,显然季松对她太过信任,她点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谢谢两个字太轻,他给的太重。
“季松,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呀,比如什么世家交际之类的。”
“不必徒增烦恼,我在这儿待不久。”
他似乎一直再提醒苏念念,他迟早会离京。他究竟是在提醒苏念念还是提醒他自己,季松眸色深深,晦暗不明。
季松离开的很快,甚至在走之前,还转身同她说,刚刚马车上的另一个人是城外的羽林军新上任的二把手。
苏念念看着季松离去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来时是如此,走时也是,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来过一般。如果有一天,天下战事平定,不需要他征战的时候,他如果消失了,会有人注意到吗?有人找得到他吗?
大概率是没有的。
苏念念长呼一口气,白色的气雾沾染了昏黄的灯光短暂的在黑夜中飞舞片刻,又消失。
红珊将人劝进房内,既然做了,就不要心软,将事情彻底做绝并不是什么坏事。
苏念念拿着崭新的手炉,神色不明。今年真的能过个好年吗?战乱停止了齐国就真的会变好吗?
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去二坝山去看看锦官县的兵匪究竟和二皇子有没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好季松不在,即使他可能揣测到些许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想让季松知道。
苏念念走的很快,第二天立刻带着人出发去锦官县,理由很简单,二坝山附近有座很有名的寺庙,香火极旺。
马车一路出城,有财将马车赶得极快,一路扬起尘泥,车身颠簸,苏念念揉着胀痛的脑袋,按下要开口的红珊。
绿腰骑快马先她们一步去打探消息,她们也要尽快赶到。
二坝山的寺庙名叫慧因寺,善求姻缘和子女缘。二坝山是一处群山,其中第二座山是最高峰,慧因寺就座落在它的山腰。
那群聚集的流匪根据绿腰的探查实际亦藏身于寺庙后山之中。
但根据锦官县府衙的消息,这群人却是在二坝山的第一座峰头,这两座山头中间有处山凹之处,却是可以直通寺庙后山。每次出兵剿匪,都被困于此处山凹之地,上不得,抓不住,然而自身兵力受损。
苏念念一路上山,发现来往的诸多是年轻或中年的女子。衣衫并不贵重,更多只是稍微保暖些的棉衣,按理说此处流匪作乱,老弱妇孺更少前来祈福。
“让马车停停,我们走上去。”
苏念念扶着红珊的手小心翼翼下车,地面上应该是化雪不久,还是潮湿泥泞的样子。她发髻间步摇锒铛作响,熠熠生辉,鹅黄苏绣锦裙明亮艳丽于周遭格外突出。
周边的婆子止不住打量了一眼又一眼。
苏念念温和的冲她点头示意,让红珊分她一些她们备着的细香。
老婆子皲裂的双手颤巍巍的接过,混沌的眼睛仔细盯着香,有些不可置信,“姑娘这香其中可是有金箔。”
“这是我们都城清喜寺准备的贡香,是添加了些许金箔的。可是犯了此处忌讳?”苏念念小脸恰到好处露出些许担忧。
“没有没有!这可太金贵了。”老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婆婆,我本早早便想求姻缘的,担忧听说锦官县在此处剿匪,这才拖到此时,不知最近可太平?”
不等老婆子说话,一旁的一位夫人忙不急走过来搭话,“放心,那些土匪根本不敢下山,士兵都围那山头下面。”
红珊笑意盈盈的也分了些许贡香给,于是一起走的人越走越多,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苏念念仔细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不见丝毫不耐之色,于是大家说的就更起劲了。
苏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