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何太平看着里头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写着,我看见了什么啊!
天爷啊!
宋南风居然在给小娘子递手帕,还是给凶名在外的女土匪,递!手!帕!
别说他大惊小怪!
他二人同在白鹿山书院求学近四年,两人同住一小院。
在宋南风的压制下,他从书院一霸被迫一路考取进士功名。
可想而知,他那四年遭受了多少惨绝人寰的对待,偏偏无人相信他的话,连他家中老父对宋南风,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若论谁遭受宋南风那副好名声带来的伤害最大,那必然是他!
宋南风在京都城是出了名的矜贵自持,君子雅士。
这厮,往日对谁都是谦逊有礼,人人都道他是固守君子风范。
可熟知他的人才知,他不过是洁癖,又不爱搭理人,才装出那副温和良善的模样来应付人罢了。
其实这厮骨子最是高傲疏离。
水玲珑扬眉看向身侧的宋南风,犹豫片刻接过了锦帕,抬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股子沁凉幽香扑进她鼻腔。
宋南风却不自觉轻轻弯起唇角。
却见水玲珑朝他摆手,“你站远点。”
他道,“无妨,尸首我也见过不少。”
不料,水玲珑只抬眼疑惑的瞅他一眼,轻飘飘吐出一句。
“不是,你挡着光了,今日雨天,屋里暗的很。”
宋南风面色一顿,听身后传来“噗嗤”的笑声,他回身看一眼门边站着的何太平。
何太平立即闭上了嘴巴,一本正经说道,“那案上有油灯,我这就点上。”
他说着贴着墙,挪步进去,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油灯燃起。
水玲珑将盖尸体的白布一把掀开,露出张青白男子的脸,看着年纪约莫二三十,颈上有几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很是骇人。
她将暗上的油灯提起,靠近了尸首去看,那创口由左向右,上缘还有两道短小的切口。
又细细查看这男子的双手,见其虎口与指腹皆有厚茧,她眼睛眯起。
伸手掀开旁边那具尸首的盖尸布,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妇人,伤口在亦在脖颈,与旁边的男子创口不同。
她却是被一刀毙命,且刀口旁有抓痕,应当是骤然被人割喉,这老妇人惊慌之下抓挠所致。
因被割喉的人,大部分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而是,被涌出的血呛死。
“这婆婆是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且凶手使用刀很特殊。” 她看过后,抬头说了这两句。
何太平这时也壮着胆子上前来看,他指着那老妇人脖颈间抓挠的痕迹问,“若是一刀毙命,为何她伤口处还会有抓痕?”
水玲珑抬眼看他,眼神中有些许冷色,而后缓缓开口,“因为被割喉的瞬间,你会感觉被淹在水中,难以呼吸。”
“会被自己的血呛着,想咳嗽却咳不出来,因为你的气管里全是血,被堵住了...”
“所以会觉得气管里面很痒,于是,便会用手去抓挠... ”
“虽一刀毙命,但死亡也会有个过程。”
她说着将白布盖好,吹熄了手中的油灯,“这些抓痕,就是她死前自己抓挠留下的。”
何太平听完听她平静的叙述,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立,连手指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很想问一句,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但看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宋南风。
他终是没忍住,拔腿往屋外跑去。
不一会,外头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宋南风恍若未闻,走到水玲珑身侧,见她依旧凝眉沉思的模样,便问,“你方才说那凶手用的刀,很特殊?“
”且那男子的伤口观之,与老妇人的伤口并不相同。”
水玲珑点头,将那方浅青色的素锦帕子叠好,递还给他。
“刀刃很特殊,应当是短刃,且十分轻便,类似峨眉刺,但又不是峨眉刺。”
”且那男子的死因,应当就是此件事的关键。“
她眉间蹙起,边说边往外走,心中已大致有了定数。
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她手下弟兄干的,偃月帮弟子所习的功夫,大都是走的大开大合的路子,极少用这么细致的武器。
宋南风跟着在她身后,那方锦帕紧贴他掌心,他将手指缓缓蜷起。
他三人刚走出后衙,迎面气势汹汹冲过来几人,为首那人亦是绯红官袍,身侧有名着浅绿官袍的官员,正弓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那两人身后跟着衙役数名,面上皆是斗志昂扬的。
何太平一瞧这阵仗,身子一缩往后退两步,拍拍宋南风肩头,脚底抹油当下溜了。
对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