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两人走后,徐奕清就自己翻身出了地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徐奕清还是第一次硬着头皮迎向麻烦。
他可以躲着等辽阳县那边来增援,可想到那简简单单几个死在城门边的乡兵时,他心里莫名的不甘。如果北翟军两军汇合,两边一起清理,城门会被提前疏通。死去的人就成了笑话,成了徐奕清故意送去给敌人嘲笑的笑话。
明明他们并不熟悉,他也仅仅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户外的藏身地窖而已,算不上多大的恩惠。徐奕清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可他还是出来了。
或许他会丢了性命,未来满门血仇只能掩埋在历史的长河里。
可是,如果空留一条命去复仇,只能看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只能做个无心之人,只能与萧靖宥渐行渐远、生死不相交。他不如不见未来,只在心中去期待那山河盛世、四海升平。
他慢慢地走在冰面上,一开始心中各种纷杂的情绪都有。可到了后来,渐渐的,他的步伐越来越稳,竟然有种肆意的洒脱。
人活天地间,大多都不能顺着心意过活。
可他如今与梦中不同,他可以选,哪怕是迎头一刀,他也是按自己的意愿而行。不为他记不得的家仇血恨,不为他人的嘱托希望,不为那些反复的阴谋相迫,仅仅为他自己的心。
徐奕清在寒风中打开了火折子,点燃了从地窖带出的火把。
轰然一声,火焰驱散了他周围的寒意。
橘色的火光下,徐奕清神情平静,一双墨色的眼眸幽深如夜,风掠起他额前的发丝贴着他的脸颊舞动,瞧着凌乱,却越发显得少年玉树兰芝般的清俊。
冰面之上,北翟兵士横列,马匹嘶吼,四周肃杀之气蔓延。
身穿枣红色皮袄的少年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徐奕清,语调戏谑:“就是你这大楚人求见本王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莫不是要自荐枕席?”
北翟人骑马打猎,身形高壮,就算是呼延宝这种少年王子,也长相粗狂,唇边隐有胡渣。
相较而言,徐奕清反而像个诗画中走出的眉清目秀的少女。这种大楚男人被送入北翟军中,也只能做那低贱的玩物。
但是让呼延宝意外的是,徐奕清不卑不亢,对于戏谑贬低的话语就当没听见似的,只声音清朗地说:“我有一计,可助王子心想事成。”
呼延宝对徐奕清的沉稳另眼相看,但也仅仅如此,一个大楚人,孤身站在前方拦住大军口口声声说有一计,谁信?他打量了徐奕清片刻,直接大手一挥,“把他绑了,此战过后,送去犒劳将士!”
徐奕清瞧着两匹高马向自己而来,面色未变,又道:“王子可认得这东西?”
他从怀里取出那枚双鹤白玉佩,高举在眼前:“你当真不想听我一言?”
此举,确实是徐奕清在赌了。
安王的种种反应,让徐奕清猜测这东西跟大楚皇室有莫大的联系,一般皇室秘闻除了当事人,就属敌国最有可能知晓。所谓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反而是敌人。北翟和大楚对峙近百年,徐奕清在赌北翟王庭知道这双鹤白玉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呼延宝伸手制止了手下行动,让人从徐奕清手里拿了双鹤白玉佩过来。他一眼没有瞧出这是何物,但他身边随行的老者却面色大变。
“这,这东西是……”
“族叔,怎么了?”呼延宝瞧着老者面色不对劲,压低了声音询问。
老者骑马靠近了呼延宝,低语了两句。
“当真?”呼延宝不由得面露诧异。
老者点头:“三十多年前,知晓这东西的北境人大有人在,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呼延宝开始反反复复地打量起徐奕清来。
最后,年轻的王子率先发问:“你为何要助我?”
徐奕清摊手不语。
老者对呼延宝点了点头,双鹤白玉佩重新归还到了徐奕清手里。但在老者的示意下,十多名骑兵直接将徐奕清围了,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徐奕清心里琢磨着对方果然知晓一些事,嘴里却说:“大楚皇帝无道,民不聊生,这天下本就该乱了,我助王子,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
呼延宝笑了起来:“你们大楚人最爱骗人,话说得好听,我怎知你是否真心?”
徐奕清眸色如墨地盯着对方,说:“我有没有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子想不想得到你想要的,以及你能不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呼延宝愣了一下,长鞭一甩,直接缠住了徐奕清的脖颈,他自负地哼笑道:“双鹤白玉佩的主人也有求我们的时候,真是可怜。罢了,我就听你一言,若是你真能帮我,到时候去父王面前,你才有资格索要你想要的东西。”
徐奕清低头,将冷笑掩在阴影中,郑重其事地跟呼延宝行了个礼。然后他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