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
“这位大叔说得在理,我不该阻拦诸位。”徐奕清瞧着仿佛跟刚才冷脸呵斥的不是同一个人,他斯文又有礼地说,“我也是瞧着诸位心急,担心你们有急事,耽误了你们。你们也该知道世子的为人,如果世子真的还在这里,没有不出来见你们的道理。不过世子如今借住在我徐家,诸位若是不嫌弃,可以来徐府等候世子归来。我家叔祖虽已是白身,但好歹做过京中尚书,你们有何冤屈之事,不妨先跟他提一提,他还能跟世子一起为你们想办法。”
这里闹事的人大多还未出过北境,王爷世子和京中大官比起来,他们竟然觉得曾经在皇帝眼皮下任职过的京中大官更为靠谱。徐奕清这样一说,众人也不闹了,还兴致勃勃地要往徐家去。
带头挑事的人没有达成“当街威逼”的目的,不能半途返程,只能跟着一起去。
王承望一拍额头,张口欲言,又找不出徐奕清的错处。
忠叔则已经配合地让人赶了马车过来,侍奉徐奕清两人登车。只不过他瞧着徐奕清乖顺的模样,一时间眸色不明。
徐奕清暗中再记了一遍挑事者的模样,这才不慌不忙地上了马车。
等到徐家二老爷得到消息,小小的徐府的前厅早就站满了灵州城内的读书人。
徐二老爷的确也是做过大官的料,至少面上寻不出半点错误,他命人给这些读书人提供了座椅,自己坐在主位,朗声问道:“诸位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啊?”
“徐大人。”
有学子刚开口,徐二老爷就赶紧纠正,“我已卸任尚书,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员外官,当不得一声大人。”
学子连忙改口说:“徐员外,我们今日收到消息,万卷楼中有学子兜售考题,我们怀疑有官员徇私舞弊,擅自泄题,牟取暴利。”
徐二老爷面上不动,心中不免震惊。
无他,只是因为徐家是王皇后一脉的人,多少知道王皇后为了堵住三皇子的穷奢极欲的窟窿,做了多少事。连私盐都有在售卖,从京中泄露一些考题赚点银子的事情恐怕也会去做。
做贼心虚的人,反而不用求证,就认定了这事肯定有。
徐二老爷转了转眼珠子,瞬间如跟这些读书人一般感同身受地怒道:“岂有此理!竟有这等事情!”
学子们见他态度刚正不阿,也仿佛看到希望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但那刻意带头之人,却故意绕开了之前高家人坠亡的事情,一口咬定就是科举舞弊,将学子们屡试不第的怨气给挑拨到了顶点。
徐二老爷正襟危坐,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听完了每个人的讲述,然后挥手喊来小厮,“来人啊,笔墨伺候!”
带头的学子好奇地张望,问:“徐员外这是?”
徐二老爷对着京城的方向作揖,言辞恳切地说:“虽然我如今只是白身,却不能有负圣恩。如此动摇我朝国本之事,我定要修书到京城,将事情上报天听!”
众学子见徐二老爷刚正不阿的态度,忍不住感动得红了眼。
徐二老爷却又话锋一转,道:“届时还请各位与我一同联名上书,助圣上杜弊清源!”
众人忙点头答应。
小厮已经端着笔墨进来,还几个人一组抬了桌案,动作熟练地铺好了宣纸。
徐二老爷首先抬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前户部尚书开了先河,其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站出来,跟着在纸上落下了名字。见众人热火朝天,徐二老爷这才拱手作揖告辞,以去书房安静撰写上书陈词的名义,离开了大厅,去了后院找徐老太爷。
徐老太爷正在暖房里逗弄笼中鸟,但是从学子们登门开始,他就对一切了如指掌。
他少有地夸赞了徐二老爷,“做得好,名字收集完毕后,就托人送到府衙去吧。”
这竟有将人一网打尽之意。
徐二老爷点点头,表面装好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轻车熟路。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询问了父亲,“我们帮了张知州,是否会得罪京中?”
徐老太爷笑了笑,问:“你可知灵州的张知州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