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连她有意将乐安许配给柳家小姐的事都摸得门清。
柳笙踌躇了起来,皱着眉头道:“陛下,臣跟小贺说了之后,整个御史台应该都不会弹劾英贵君了。可是没有御史盯着,万一英贵君恃宠生骄想要取皇后而代之,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根源还是在柳笙这里,柳笙心有疑虑,那男儿自然会受到柳笙的影响,明帝正色道:“不会有这样的万一,悦儿为人正派又没有母家,自打跟了朕就不曾有过非分之想,澜儿待他也不薄,他是不会危及澜儿的。”
柳笙抿着唇沉吟了好一会儿,仍旧把她的担心讲了出来:“陛下,人都是会变的,眼下英贵君只有大公主这一个女儿,大公主又养在皇后膝下,他可能的确没有别的念头,可若是他运气够好,又诞下一位公主呢?这世上的人向来偏疼小女小儿,这小公主又一直养在他身边,他岂有不偏爱的?他若是为了小公主生了夺嫡的念头,恐怕未必像现在这般克己守礼。”
明帝蹙眉,自打薛恺悦跟她说这次怀孕敏感多愁,她就认为薛恺悦肚子里的是个皇子,从不曾认真思考过若是个公主可怎么办,眼下听柳笙这么说,她觉得薛恺悦再生个公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她家悦儿可是有着宜女之相的。
柳笙看明帝默然不语,便继续言道:“英贵君本就战功赫赫,陛下又准许他巡视天下,他若在巡视中积累了民望甚至结交了地方豪绅,那就足可弥补他没有母家的劣势。两位公主同为英贵君所出,群臣不见得都支持大公主,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支持小公主,那英贵君就未必会失败。”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局面,明帝挠挠头发,选择相信薛恺悦:“朕对悦儿的人品有信心,也对悦儿与朕的感情有信心,即便姚天厚待悦儿又生个女儿,朕相信他是不会支持小女儿反对大女儿的。”
柳笙抬眼看她,坚持问到底:“陛下选择相信英贵君,臣又何尝不愿意相信英贵君?可是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好,陛下与其将来后悔,何如让言官们盯着点贵君,防患于未然呢?”怕明帝认为她有私心,柳笙又补了一句:“臣并非只是因为与皇后师出同门便偏向皇后打压贵君,臣实在是担心将来二女争立群臣各有所向,弄到血流不止动摇社稷。而且这话,只有臣才能讲给陛下听,普通臣僚人微言轻,亲王世女们所言陛下未必肯信,澄之虽然忠心耿耿,可他身在后宫,这些话怕是不方便讲。”
柳笙的声音沉稳舒缓,表情也正经认真,一改往日潇洒闲雅的太平宰相的风格,显得极为老成谋国。
明帝按按眉心,认真思量了好一会儿,又替薛恺悦设身处地想了想,而后豪气干云地道:“弦歌为凰朝社稷思虑长远,朕很领情。不过天算不如人算,朕若以仁厚待之,将来没准能够太平无事,朕若是为了防止将来可能发生的姐妹相争,百般提防,说不定就会激起悦儿与孩子的叛逆之心。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乐意被人盯着过日子,更没有谁受得了整天被人怀疑打压。”
她一向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待文武臣下尚且不肯过于防范,事关自家夫侍与女儿,她更加不能以帝王方略处理此事。她既然肯让薛恺悦再怀一胎,就当有容得下他再生个公主的气度,若连这个心胸都没有,那当初别让薛恺悦怀孕岂不是更加省事?
柳笙有些迟疑了,她一向赞同明帝以仁厚待天下,此时若坚持让明帝防范薛恺悦,似乎有固执己见的嫌疑,而况她自己对那个爱兵如子的男子,也颇为欣赏,从内心中并不愿意过多地说他的坏话。
明帝看柳笙沉默,便伸胳膊拍了拍柳笙的肩膀,宽慰这位挚友道:“弦歌不要总把事情往坏了想嘛,没准儿她们小姐妹感情要好,辰儿能够多个臂膀。虽说帝王以天下为家,以臣僚为辅,不需要姐妹相助,可是遇到天灾人祸,危险丛生的地方,派个公主过去,既可省辰儿的力气,也不必担心有所损伤影响朝局。”
明帝说到这里,思虑越发完善,进一步设想道:“若是总派同一个公主,难免担心她收揽人心喧宾夺主,就是要有好几位公主轮流派才好,这回派这个,下回派那个,不至于大权旁落。”
柳笙讶异地看着明帝,不禁同情起这未出世的小公主来,合着这小公主就是给大公主做苦差的,说不定还要挡灾挡箭替伤替死。
明帝瞧着柳笙神色变幻,很不以为然:“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天下哪有白吃的干饭?且不说这个了,上回朕说玄武国史胡编乱造的事,弦歌可有主意了?”
公主都不能白吃饭,臣民还想偷懒?柳笙一边庆幸这个问题她这两天思考过,一边快速回答:“此事也简单,她们写她们的,咱们写咱们的,毕竟一统天下的是咱们,咱们写的可以颁发全国,她们写的只能偷偷摸摸,过不得多久,全天下的百姓就都信了咱们写的。”
明帝瞬间领悟:“弦歌是说咱们也组织一班人马撰写玄武史书?”
柳笙点头:“陛下英明,臣正是此意,不过只写玄武一国,太着痕迹,容易让人往贵君身上联想,以臣之见,不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