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当下摇头道:“午膳先不用了,给本宫拿件出门的便装来。”
艾儿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拿了好几件便装过来,源儿很热心地在一旁参考,“主子,穿这件,这件蓝色的好看。”
江澄顺着看过去,见源儿说的是件蓝色彩锻袍子,这彩缎是天祥节时明帝才赏下来的,瞧着光华灿灿,不用想也知,这要是穿到外面去,必定很是打眼。他轻声道:“换一件。”
源儿听了,不甚情愿地拿起另一件淡绿色的来:“这个也好看,主子穿上显年轻。”
他什么年纪了?要显年轻做什么?江澄索性不让源儿给他挑了,自己在几件衣裳中扒拉了一下,挑了个灰蓝色的外衫出来。源儿一下子就嘟了嘴:“这衣服灰不溜秋的,把主子都衬得不好看了。”
艾儿也道:“主子好歹是左相了,穿得太差了,让人瞧着不像话。”
他本就是个不好看的,还能怪衣服?左相就必须穿锦衣华服啊?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把手上的这件灰蓝放到一边,另拿了件深青色的去内殿更换。
天子才嫌过他殿里寡淡,他何必穿得灰不溜秋的去碍她的眼呢?
明帝的车辆到达长乐门的时候,江澄已经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了,明帝待车子一停下来,就掀开了车帘,把手伸给了他:“上车。”
明帝身上穿的既不是凤袍也不是便装,而是一件大红色的织金孔雀王服,江澄仔细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头很有些吃惊,他知道这种孔雀服绝不是天子的服制。可是这衣裳又极为眼熟,应该是明帝年轻时候穿的。刹那间,他脑海中电光火石交会,一个明晰的画面就浮上心头。
他暗暗地叹口气,这个画面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曾经回忆过无数次,想要忘记都做不到,他迎上前去,向着天子小声道:“陛下怎得穿起来当年做太女时候的衣裳了?”
周边都是御前护卫,明帝不欲多说,用命令的口吻道:“先上车。”
唔,江澄看了看四周,只有一辆车子,有些不想上去,低声道:“臣坐自己的车子吧。”他的车马宅就在宫门对面,走过去只要几步路。
“啰嗦。”明帝把身子往车外一探,伸手抓住人的手腕,微一用力把人带到车上来。
虽然车子上的座位是极宽敞的,可他哪敢跟天子并肩坐着?当下弯着腰站在车门口,并不再向里进。
明帝微微皱眉,在车里谁看得见?这人也太拘礼了吧?
她抬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让人紧挨着她坐着,而后用手揽着人的腰,轻声道:“澄儿当年穿得那件深青色的官服,料子可能还没现在这身便装的好,不大有光泽,衬得澄儿像株寒冬中咬牙苦忍的树。”
江澄一怔,她这话的意思,她是记得那个画面的?
他想要确定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子抬眼看她,用自己都听得出颤抖的声音问她:“陛下还记得呀?”
明帝转了眼眸看他,见他的眼睛中全是紧张的情绪,连忙郑重地点点头:“朕当然记得啊,澄儿年轻的时候很有股子倔劲儿,让人想忘记都难。”
她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实则她自己知道,她前面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她当时正坐了车子赶回东宫去,正好一阵旋风吹过,车帘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她无意识地看向车外,瞧见他穿了一身深青色的官服,站在雪地里被高芷和萧霁月没头没脸地训斥。
她也没有认出来他,只是觉得一个年轻的男子官员,被女子们当众呵斥有些难堪,虽然他的脸上全是正义在我的倔强,并没有难堪的意思。她让人停下车来,随口帮他说了两句话。在车子重新发动的时候,她听到萧霁月怒声道:“这厮什么背景,居然能够让太女姐姐替他说话?”
接着是高芷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他是太女的侍君。”
她这才知道他回京了。诚如高芷所说,他是她的侍君,既是她的侍君,自然要住在她的太女宫里。
这天晚上,她就接到先帝派人送来的要她宠幸了江侍君的口谕。她哪里肯听呢?把来人打发走,她就只管去寝殿找安澜了,那时节她和安澜是同宿同寝的。
次日是郊祀,郊祀过后,他就又自行离开了,倒也没用她怎么想法子赶他走。
事情就是这样子简单,原本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她这两日回忆往事,又把他之前送给她的那些信笺逐个看了一遍,思量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动的心,这么一思量,才发现那年的郊祀前一日对她竟是如此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