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
“有啊,朕让露儿给你留了两道菜,在炉子上温着呢,你怎么才回来?”明帝上前接住人,指指墙角的炭炉。
江澄自己去炭炉上揭开锅子,从里头端出盘子来,放在桌子上,自行拿了筷子,加了两口菜咽到肚中,这才回答明帝:“臣侍把人送了回去,想安排人返回北都,人不肯,臣侍只好安排他到京城男子客栈中暂住,安排完他,又想着别的男儿也都是母父娇生惯养长大得,若是自行返乡,出了岔子就不好了,便喊了那内侍都知过来,把那些没觅到妻主的男儿全都安排了。”
明帝随口问道:“怎么个安排法?”
江澄倒没想到她会追问,很认真地答道:“有要返乡的,发于驿券,令其乘驿车驿马返乡,到乡之后,再由地方官员上报其已平安。有要在京城谋差事的,令其住在男子客栈中,客栈住不下的,安排在工部的男子工役房中暂住,等他们谋到差事想搬走随时搬走,想续住的每月交若干房钱便可。”
这个安排很细致也很妥当,虽然听起来,费事费时,但并不费心,明帝瞧着人有些暗淡的脸色,心中琢磨,必是还有别的事。
“陛下且先去洗沐吧,臣侍用好了就过去伺候。”江澄抬眼瞧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努力做出笑脸来。
他的烦恼是他的事,与明帝陛下无关,明帝陛下今个儿翻了他的牌子,这是宠爱他的意思,他没必要让她同他一道烦恼。更何况这烦恼,也不是明帝过问一下就能解决的。
他今晚为这些男儿的去留忙碌了一晚上,唯恐他们出什么岔子遇到什么坏人。然而,包括孙琢在内没能觅到如意妻主的侍浴男儿没有几个愿意返乡的,道是他们来的时候,四邻八乡都知道他们要去嫁官员娘子了,眼下没能嫁到官员娘子灰溜溜地回乡去,没得让人耻笑。他们也不愿意在工部的工坊中做工,说是工坊太辛苦,他们在家里都是什么活都不干的,吃不来这个苦。他劝他们去天心楼做事,他们也不肯,道是天心楼挣得银子太少,不够他们花销的。说来说去,他们只想留在京城,继续寻觅妻主。若是寻觅不到妻主,他们便同意给人做外室,若是连外室也没得做,他们宁愿去歌舞坊唱歌跳舞陪酒陪笑,也不想找个铺子挣那仨瓜俩枣的。
他一方面痛心他们只想依人过活,全然不想做些正经差事,一方面又知道这其中有工部作坊给的月银太过微薄的缘故,不能全怪他们贪图安逸。可是要给工部作坊的工役匠人们提升月银,却不是一件小事。工部的作坊极多,所雇佣的匠人工役也极多,不算设在各地的作坊,光在京城的作坊,据他所知就有八万五千六百人之多,其中五万两千是女子,三万三千零六百人是男子。其中有技艺的女子,工银可以达到十二两一人,有技艺的男子,工银可以达到八两银子一人,没技艺的无论女男银钱都比较低微,女子眼下大致在七钱银子一人,男子则在四钱银子一人。
这个数目在京城确实无法生存,京城内城的宅院如今已是天价,只有像他家小妹宁眉这样极有家底的人才能买得起,便是南郊的官宅,也不是普通工役能够肖想的,一所南郊的官宅也要将近一千两银子,还拢共没有几所。虽然南郊也有民居在售卖,但一所民居也要一二百两银子,工役们便是攒上一辈子,也买不起。
可是给工匠们涨月钱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太多了,京城的宅院也太贵了,至少没人涨上二两银子,才能够让她们在积攒上几年之后,能够有买一所小小的民居。可是每人涨上二两银子,这八万六千人就是十七万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年就是二百零五万四千四百两银子。朝廷支付不起这么多银子做额外的工钱。而况,工部的作坊涨银子,将作监的兵器作坊涨不涨?户部的店铺涨不涨?内侍省的供上作坊涨不涨?兵部的军用铺子涨不涨?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银子涨不得。
银子涨不得,工匠们活得如同蝼蚁,男儿们只想着给人做外室,女儿们只想着去做帮闲,这事怎么办呢?
明帝洗沐了回来,见人已经把留的晚膳扒拉完了,却还在冥思苦想,以为人是因为孙公子的事而烦恼,她主动上前搂住的肩膀宽慰他:“不过是个生瓜瓤子小男儿,朕瞧不上的,澄儿别烦心了,朕眼下喜欢的是澄儿这样的。”
“嗯?”江澄正琢磨着是在京郊建一批官赁房好,还是劝明帝早些迁都好,听见明帝这么说,很有些愣怔。
“乖,今晚让朕好好宠宠你,省得你胡思乱想。”明帝双手下移,穿过人的肋下,微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
“陛下,臣侍还没洗沐呢。”江澄慌忙拦她。
“朕这就抱澄儿去洗沐。”明帝说着话,抱起人往御池中走。
江澄怕她又像那天那般非要给他洗沐,连忙道:“陛下,臣侍自己去就可以了,陛下既已洗过,就请先去歇着吧。”
他的声音中很有些慌张不安的感觉,语气也是带着恳求的意味的。明帝本来还想再去汤泉中宠他一回,好好逗一逗他,听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