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琇郑重的握住名帖,嘴角的笑意都控制不住的上翘。但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中,便格外的刺眼。
被下令戍边三年的大皇子收到下属来报崔家行踪后,眼皮猛得一跳,急急忙忙入宫商议:“母后,那崔琇母族……”
捕捉到亲儿子双眸带着的一丝惶然,皇后颇为无奈的按了按额头青筋。
他们夫妇昔年也算齐心协力共谋权势,但为了低调对外彰显“温顺”,不曾教导长子太多的阴谋盘算,以致于把孩子养得过于天真。
后悔着,皇后劝慰的话语都直白几分:“这事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柳家被灭根源,说起来不过是你父皇不想立太子,借此敲打咱们家罢了。”
闻言,大皇子只觉心中陡然生起无限的悲凉。
崔恩侯都敢挖坟了,不敬帝王,结果……结果处罚竟然是崔家子弟闭门读书,而崔恩侯还得了对症下药的安抚——特赦崔恩侯的手里的美人贱籍!
如此打皇家颜面的做法,明德帝竟然也做了。
而原因便是他不愿立太子,敲打朝臣不要提立太子一事。
“太子位,你过于忧虑了。”扫见大皇子眼中蕴含的一丝愤懑,皇后慈爱的面色眨眼间化作厉色,沉声道:“以你父皇谋求万无一失的心性,不把他这一代的恩怨处理好,又岂会安心册封太子?”
“你且想想你与其他弟弟们的岁数,便该明白,你父皇还是中意你,也护着你。”皇后说着声音低了些:“你叔伯他们那一代,可没有光明正大接触军权的机会。眼下你去戍边,便是正儿八经的在培养你。”
“真……真的?”大皇子讶然。
“这还能有假?只不过这十年间,还未有新的战神出现,能够让武将心服口服,能战功赫赫,因此皇帝就得养着崔家做个功德牌匾!”皇后恨不得把自己的精明盘算都塞自己傻儿子的脑子里:“不过,你父皇这回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崔家那老少德性,哪怕崔千霆科考,十年,不,二十年内绝对出不了一个举人!”
“那……那崔千霆不是有才名?”
冷不丁听到如此天真的话语,皇后笑意加深,“不提明德帝对崔家的嫌弃,便是如今讲究个盛世重文!文人书香世家子弟,难道不比半道武转文的崔家有家学渊源?那些寒门天之骄子,靠着读书立身的,不比崔千霆有读书天赋?所以崔千霆有什么颜面说自己有才名?会笃定自己榜上有名呢?”
听得这接连的质问声,大皇子想了想,开口问:“母后您是说科举也有科举的规则?比如有大儒能辨认出崔千霆的字迹?”
说完,他又眉头紧拧:“可这……这也不对啊。我朝为防舞弊,有誊录制度。”
所谓的誊录制度,便是等考试结束后,考场内会专门进一批官吏专门用红笔将墨卷(考生的答卷)誊录一遍。然后将誊录的副本呈送给考官。
因此完全无法通过笔迹判断是哪位考生。
“但还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后娘娘缓缓诉说某些官场的猫腻:“每个人的性格都会在人文章,尤其策论上体现出来。那崔千霆纵有些才名,可也心高气傲,自认不凡。他笔下的文字又岂会温和,篇篇针砭时弊,用词狠厉。因此哪怕昔年崔镇在世时,那些崔家的政敌也齐心合力将其落榜,为此……”
皇后娘娘声音低了些:“他们还压着自家子弟,错开崔千霆科考时间。”
大皇子听得这私密事,震惊中还带着一丝窃喜:“那……那若是将此秘闻告知崔家,岂不是让崔家感恩?”
“你父皇本想卖个好,但无奈后来世事变化……”皇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大皇子肩膀,声音带着些杀意:“现如今反倒是你父皇要压着崔千霆上进之路了。”
大皇子闻言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那……”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为娘给你说这些古,也只是让你明白各有门道这四个字。你去戍边,对待武将,哪怕士兵都亲和些。不要让他们这些人暗中琢磨什么潜规则拦着你上进路。”皇后边说与大皇子四目相对,带着些自己都察觉到的担忧:“一定要记住,知道吗?不要在自作主张!”
迎着如此犀利,甚至还带着些狠厉的眼神,大皇子吓得一颤,点头若小鸡啄米:“请……请母后放心,孩儿一定会牢记心中,不会在自作主张了!”
皇后看着面带惶然的儿子,又细细叮嘱了许久,最后还催着大皇子早点动身,免得显得心不诚,对不起明德帝当庭诉说——天子守国门一句!
默念了三遍天子守国门,大皇子双眸亮了又亮,一出未央宫当即去拜别帝王,表示自己要即刻去宁城。
明德帝双手按着额头青筋半晌,瞧着雄心壮志写脸上的儿子,他第一个崽,还是带上了些慈父的温和,细细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让人带着家眷一同离开。
其他观望的朝臣们:“…………”
没想到皇帝戍边命令下的干脆,大皇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