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的手。
李漾看着摊在她面前的一双手,苍白细长,宛如白玉细细雕琢而成。接着她看见水粉的衣裙贴在她腿上,勾勒出一双引人遐想的长腿。而她的脚下,还穿着一双精巧的绣花鞋,柔软而带着潮湿。
李漾垂着眉眼想了想,忽的一笑,抬起头来。她是死透了吧,不然怎么会借尸还魂到这儿来。
“以后,我就不叫李漾了。”
温柔婉约的声音轻轻的,空空的,仿佛诀别。
她以前是恨的,恨她爱了又爱,掏心掏肺的人在他们的婚礼上当众把她抛下,毅然决然的和另一个女人牵手离去。
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爱与恨交织,她终于选择在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穿着婚礼当天的婚纱从顶楼跳下。
那一跳,她的心就空了。
那些爱与恨,在那一刻全部都化为了虚有。
“以后,我就叫李拂衣了。”
事了拂衣过,前尘往事都该随着她的死去而掩埋。
于是,李拂衣笑了。
平静的。
如释重负。
刚刚还疲惫的抬不起手的她,这才有了一些气力,像是连那颗阴郁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洁净了起来。在远方,有丝丝缕缕霞光穿透云层。
看起来天要亮了。
李拂衣撑着身边枯死的老树干站了起来,把四周围仔细的看了两眼。因着天还没亮透,湖水边又湿气朦胧,她也只能看清她身边一点点远的地方,盛开着一团团绿中带粉的花儿。
多好看啊,全是生机。
她深深吸了口气,踩着湿润的软底绣花鞋慢慢走在湖边。她脱下外衣,洗去手背发梢,袖尾裙摆的淤泥草屑。然后抱着腿,歪着脑袋躲在树荫下纳凉。
这天,快到夏天了吧。
李拂衣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重新睁开时,目光就落到了那件从上而下连接在一起的衣裙。看形制,像是魏晋时期的常服。李拂衣一时有些猜不准,她是穿到了古代,还是穿到了横店某个不知名的小演员身上。毕竟这长到小腿的三千烦恼丝,她可没有。
李拂衣没有多做停留,整理好衣服翻过这个陡坡。
前路是一条虽然宽阔,但明显是人走马踏形成的山路,重点是荒无人烟,还很晒。
李拂衣沉默了片刻,转身摘了张宽叶绿植遮着。莫约走了一条街的时候,她听到她身后有声音了。多年来沉迷古装剧的她,觉得她身后有人打马而来。
李拂衣回过头,果然看见一人架着马车朝她跑了过来。马车跑的很快,转眼跑到了她面前。等到马车跑过去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应该叫人家载她一程。
“等等,等一等!”
马车还没跑远,李拂衣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碰的一声,李拂衣踢到了石块摔倒在地。
“嘶……好疼。”
李拂衣托着痛到发麻的手,小心翼翼的把袖子挽起来。这一看,她眼泪都快浮出来了。她的手臂被蹭破了一大块皮,血丝和尘土混在一起,很是吓人。
“姑娘,你没事吧?”
坐在地上捧着手要哭不哭的李拂衣把头一抬,红着眼睛望着半路折回来的少年,目光热切的足以将人融化。
她有救了!
郑栖呼吸一窒,紧紧压住了嘴角才克制住对她的惊艳。这个女人,太美了,美的不像凡尘俗世里的人。
“我没事。”
她死都不怕,这点痛,她能忍。
李拂衣撑着地,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手臂还是很痛,所以她忍着泪,牵动嘴角微微一笑,“请问,你能不能带我一程?”
我见犹怜。
郑栖看着她,脑海里登时冒出这四个大字。他回头看了看稳稳停在路边的马车,想着二爷叫他过来前对他说的话。
二爷说:“郑栖,你下去看看。她若有求于你,你就把人带过来。”
郑栖仔细打量了一眼李拂衣,美人虽美,就怕她不安好心。
“可以。”郑栖冷着脸,声音也如冰似剑般无情,“只是你要随我坐在车门外,你可愿意?”
“我愿意。”
话音一落,李拂衣反倒愣了愣。这句话现在听来,简直像个笑话。
郑栖带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警告她,“贵人喜静,你上车后安静点。”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