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郑栖起身洗了把脸,看见柳姨在灶间忙活,遂问了一句,“漾漾呢?”
柳姨年过半百,眉眼处还是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
柳姨回身笑了笑,“去外头摘菜了。”
郑栖点点头,转个脚步往门外走。柳姨看着,眼里划过一丝落寞。这世上啊,又有几个人能像这对小夫妻一样恩爱从容。
山间雾大,走在雾里仿佛置身仙境。郑栖在看见雾里抬手摘花的李漾后,就定住了脚步。
她正仰着头,柔软的青丝垂在身后。晨风些微,吹动了她堆叠在臂弯处的薄薄纱袖。再往上一看,就是她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手臂和摘花的手。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郑栖上前接过她另一只手提着的菜篮,顺手把她折了半天都折不断的蔷薇花折下来递给她。
“你怎么来了?”
“没看见你,就出来找找你。”郑栖抬头看了一眼枝繁叶茂的花,垂头看她,“还要吗?”
繁花虽美,却不及她。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了。”李漾提了提裙摆,把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走吧,回去。”
郑栖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撩发的手,无声跟了上去。
枝头雀鸟一声一声的叫,朝阳就迎着炊烟和鸟叫声慢慢爬了起来。和朝阳一起醒过来的,还有小肉团子郑谦和。
小团子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四下望了望,试探的喊,“娘亲?”
没有听见娘亲的声音。
红润的唇一扁,胖乎乎的手抓着娃娃就要哭。这时李漾捧着花瓶走进来,看见自己儿子要哭不哭的,有些想笑。
“郑谦和,你都快三岁了,睡醒了还要哭?”
“娘亲抱抱。”
幼儿撒娇,真的是又乖又可爱。不过当妈的看了两三年,早就审美疲劳。
于是李漾把花瓶放下,整理了一下花束,回头无情的说,“自己起来。”
郑谦和扁着嘴,想闹脾气。
郑栖推门进来,温和疼爱的笑着,“爹爹抱好不好?”
郑谦和就迈着小短腿,手脚并用的朝他爹爬过去,附赠一个贴面吻。李漾就看着郑栖眉眼都柔和了,反亲了亲肉团子,抱着人出去了。
李漾,“……”
李漾把头发用一根红丝带绑在脑后扎紧,随后也出去吃早饭。饭桌上她看着郑栖垂着眉眼喂儿子吃饭,心里五味杂阵。郑栖是真的把谦和当亲儿子疼,爱屋及乌这个词她在他身上体会到了。
三年了,她也曾希望过能在一个转角,一个回眸处重新遇到沈缚。可这三年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他就像是她遥远到不可触碰的一个旧梦。
而这三年,是郑栖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的照顾着她。
李漾拾起筷子,深深看了一眼郑栖。
或许,她是时候忘了沈缚,重新规划一下她的未来了。
等到一家人用完饭,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郑栖递了一个四面缀纱的斗笠过来,“日头大了,你把笠帽带上遮遮阳,谦和我来抱。”
李漾看了他手里的笠帽,伸手接过来绑稳当,“好了,走吧。”
时下带笠帽的也有,但她是每逢下山,郑栖都会嘱咐她带上笠帽。有时候也由不得她多想,他是不是怕她长的太好看,被人给劫了去。
毕竟她寄居的这个身体,长的是真好看。属于那种养在深闺,不世出的绝色美人。
李漾住了三年多的山叫燕山,山高入云,山脚下有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每次出山,还需经过山脚下的石桥,再走七八里地,方能到达了最近的县城——兰泽。
兰泽县隶属于晋州城管辖,但她从未遇见过沈缚。不过晋州城外的县城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如何遇得上呢?
李漾透过白纱望向牵着她手的小谦和,目光流露出幽幽的怅惘。
这辈子,她都不会见到他了吧。
“我们的院子在南边梧桐街六巷,我前些天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去再置办些用品便可直接住下。”
“今日不回山上了?”
“都行,看你喜欢。”
李漾就撤回目光看路,她带着笠帽,得时时注意脚下。笠帽上缝的纱有些厚,一眼望过去只能看个大概。
偏巧这时身后有人打马而来,马车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眼前。李漾护子心切,连忙蹲下去把孩子抱起来,只是没想到会踩到一块碎石,险些滑到。
郑栖眼疾手快扶住了人,侧脸扫了一眼那辆马车,眸光森冷。
“可有伤着?”
李漾动了动脚,摇了摇头,“没事。”
“娘亲……”
小肉团子后知后觉的想要哭。
“娘亲没事,谦谦不哭。”
这时柳姨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