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忽冷忽热,这段时日的兰泽却接连好些天都是艳阳天。郑栖买了许多吃穿用具回来,因着镖局有事,离家也有了两日。
这天,依旧是一个明媚柔软的午后。
李漾蹲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树荫洒下一地斑驳,她看着角落里那朵形似山茶的花朵,静静的看了很久。
木勺上残留的水一滴一滴往桶里滴,每一滴,都像是滴在了她的心里。
忽然眼睛里有了酸涩的感觉,李漾皱了皱眉,忍着涌到眼底的热意,伸手揉了揉眼。
身后有了脚步声。
李漾撑起身回头看过去,笑了笑,“柳姨,有事吗?”
柳姨还是和刚见时一样温和客气,她回笑道,“谦和睡下了,我看家里盐快没了,想着现在出去一趟。”
“我去吧,正好我出去买点纸笔。”李漾望了望碧蓝的天,觉得也不是很热,只说,“你去陪着谦和吧,我回屋拿把伞,落日前回来。”
“欸,好呢。”
柳姨站在树荫下,看了一眼阳光下往屋里走的李漾,回头看了看用来浇水的水桶。然后她弯下腰,提起水桶搁在取水的水井边。
李漾出门的时候日头还有些烈,她撑了一把伞,沿着街慢慢的走。院子里的花开的好,她想买些纸笔颜料回来画一画。
她记得兰泽有一家多宝斋,里面除了卖女子的胭脂水粉,珠釵头饰,还有笔墨纸砚。是以那家店风评颇好,全因才子佳人可以借此一叙。
不多时她便到了多宝斋。
撑着伞的轻纱美人一露面,立刻就得到了店员殷勤的招待。
“姑娘是买胭脂水粉还是珠钗首饰?”
“我买点纸笔颜料。”
店员是个女子,转身替她存了伞,这才带她去看各色颜料。李漾垂着眉眼,听着她介绍。
忽然,她听见有人轻轻喊了一声,“拂衣。”
李漾的手顿住,她好久不曾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店员抬头望过去,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但很快收敛干净。李漾看见了,有些好奇,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风情万种眉间一点朱砂。
李漾回眸的瞬间,站在楼梯处的女人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竟真的是她。同时李漾也想起来了,这个衣着富贵,妆面精致夺目的女人,正是前些天马车上的那一位。
李漾波澜不惊的开口,“姑娘可是认错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拂衣。”
不是?
这天下竟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李漾就看见她三步并作一步走,带着急切的神色朝她走过来,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姑娘,我是晚秋啊。”
李漾怔住,“晚秋?”
晚秋变了,昔日眉眼温柔笑容干净的一个人,仿佛镜子沾染了灰,变的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晚秋哀怨的望着她,她依旧那么美,却又比当年多了几分沉稳。可她思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一不小心就红了眼眶。
李漾看着旧日里悉心照顾自己起居的人,隐瞒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
她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泪。
“别哭。”
晚秋压了压眼角,笑着答应,“我不哭,我听姑娘的。”
“你等一等。”
李漾松开手,抱起挑选好的纸笔去结账。而她身后的晚秋静静站着,泛红的眼里变化莫测,最后化成了一片冰凉。
纵然是她亏欠她在先,可他们夫妇害的她落的这个下场,她如何能善了。
等李漾结完账,晚秋同她一起去了一家酒楼。酒楼高三层,她们去的是二楼的杏花坞。
“这家店的吃食口味不错,姑娘应会喜欢。”
李漾笑了笑。
两人阔别已久,很难再有当初的那份亲密感。何况如今她孑然一身,晚秋却随行带了两个女婢。
“不用再叫我姑娘,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李拂衣了。”
“姑娘怎么这么说?”
李漾猜测晚秋大约是不知道她假死的事,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才说,“我与沈缚已经和离,如今我已改嫁。”
晚秋睁大了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居然和离了?
她还改嫁了?
晚秋默默看了一眼李漾端着茶杯的手,默默低了头。这壶茶水里,她早就下了药,就像当初在沉香榭往她药里添毒药一般,轻而易举。
哐的一声轻响,是李漾手里的茶杯滚落在了桌面上。李漾伸手想去抓,却抓了个空。
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被算计了。
晕眩的感觉来的太快,李漾摇了摇头,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晚秋。
“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想要清醒点,可是不行。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