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堂屋里泛着寒气,没有阳光可以照进来。封行雪端着一盏茶,垂眼喝了一口,随手递给了跪在他脚边的女人。
李漾抬头看了一眼,待她看清跪在封行雪脚边的人时,她就愣住了。
那是幽月。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封行雪,见他拢着手,眉目皆沉沉压着,她无声低下了头。
封行雪于她而言,并不是冷漠无情的人。
他对她的好还历历在目,眼下他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眉目生冷,行事果决深不可测。
李漾无端觉得这样的他可怕。
“你们一个个上前来,说清楚姓氏年岁家住何处,大人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被抓来的姑娘十来个,个个都是稚嫩胆怯没见过世面的害怕模样。等到了李漾,封行雪侧目看了她一眼。
这十几个姑娘里头,除了幽月,就数她生的最好。
提笔的文官抬头问她,“姓氏。”
“秦秋宜。”
声音意外的清明,没有先前那些小姑娘的胆怯和故作勾引。封行雪看着她一问一答,眼神冰冷暗沉。
那自称秦秋宜的女子穿着一身洗旧的青色冬裙,黑如绸缎的长发柔软的搭在她的肩头。她低着头,雪白沉静的侧脸像是可平山海。
封行雪垂下眼睛,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他的心,竟然平静下来了。
自从收到安宁的死讯,他的心就没有得到过片刻的宁静。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带她回家。
最后,他的姑娘才会死在他乡。
下一刻,得到片刻宁静的封行雪再次被拉入了自责悔恨的深渊。
他偏过头,皱眉忍着。
“家住何方?”
“凤凰村。”
文官微愣,没料到还有其他地方的人。
“你不是玉集镇的人?”
“不是。”
文官沉默片刻,正犹豫着怎么处置她,却听见头顶上方飘来一句话,“你要去凤凰村?”
听到声音的李漾也是吓了一跳。
那道低沉的,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冰刀扑面而来,冷嗖嗖的扎进她的心窝子。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的封行雪冷归冷,却眼藏温柔会对她笑。眼下的他不会笑了,还给她一种冷漠无情的感觉。
李漾的眼里掠过一丝不解担忧。
她很快低下头,恭敬回答,“回大人,我不回凤凰村。”
“那要去往何处?”
“我要去晋州城。”
话音一落,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连提笔写字的文官都停下了笔,僵硬的维持着姿势不动了。
李漾不解。
他们这是怎么了?
“大人,喝茶。”
软软的声音带着稚嫩和妩媚,甜腻腻的诱惑人心。可是谁都没想到,封行雪会啪的一声把手甩在幽月脸上,把人打的摔在了地上。
幽月被打的流了血,她捂住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昨晚与她抵死缠绵的男人。
她红着眼,委屈极了,“大人……”
“滚!”
封行雪厉声一喝,立刻有人上前把幽月拖了下去。不过眨眼,这个深幽的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她也想走,但想到刚才路过的文官和侍卫,她又老老实实站着了。他们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许乱动。
封行雪捏着拳头缓了很久,他才把眼睛睁开。
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
“为什么不走?”
“是我惹大人生气了,请大人不要迁怒其他人。”
封行雪听到这儿,觉得好笑,也就凉凉的扯了扯嘴角。他撑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
男人的气息冰冷阴郁,像是一团乌云笼罩着她。李漾微微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
“我不怕。”
“不怕?”封行雪凉凉的说,“那你把头抬起来。”
李漾顺势把头抬起来,她看着他,眼神沉静清澈毫无杂质,更没有害怕。
她竟真的不怕他。
封行雪伸手捏住她的脸,俯身问她,“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秋宜。”
“你说你要去什么地方?”
“晋州城。”
果然,掐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了。
李漾皱着眉头,忍着痛想着他为什么一听晋州城就发脾气打人。直到她看见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痛苦,她才恍然惊觉,是因为她死了。
他的安宁死了。
李漾痛极了,忍不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