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笙的道谢在夜风中悄然飘落到了洛翊的耳里,温柔而又郑重其事。
灵雨停了。
皇城的供奉们都没有靠近清安山。毕竟,他们都很清楚,清安山不存在灵物仙宝。
就连或是御剑,或是御器遥遥赶来的众修士,也只是远远地观望了一眼,就干脆地离开了。
“敢在南梁的京都附近渡劫,又惊动了龙气,肯定是邪祟无疑了。”
“此事就交由皇城的供奉来解决吧,我等就不便越俎代庖了。”
“是极。”
修真界的修士们是从来不把凡间和凡人蕴养出来的龙气放在眼里的,对他们来说,凡人的王朝都太过脆弱了,建立在王朝之上的国运,也就更不消说了。
皇城的供奉们也作出了同样的推测,于是,他们立时就吩咐要全城戒严了。
京都的世族权贵们都乱作了一团,他们不住得惶急慌忙地去求问皇城的供奉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即便是后半夜,很多人也因为震天撼地的恐怖雷鸣,在被惊醒后看见了京都的夜空之上,腾游在云层间,那漫天卷地的金龙虚影。
是吉兆吗?
皇城,慈元宫。
南梁的摄政太后傅念竹高高在上的端坐在凤座之上,神情淡淡地撩起眼帘,瞥向匆匆赶来的神情惊惶不安的小皇帝,一边向身旁的女官说道:“……天降凶兆,必是朝中那些逆行倒施的奸佞惹怒了赵氏宗祖。传哀家的懿旨,奸佞者,杀无赦,诛连三族,以答天谴。”
“母后——!”
小皇帝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将他赶来慈元宫的目的悉数忘了个干净,他膝盖一软,惊惧地跪伏在地,“儿、儿臣参见母后,恭贺母后凤体大安。”
“皇帝有心了。”
傅念竹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夜已深了,皇帝你该去休息了。”
随即,她温声随意地吩咐道:“来人,送皇帝回寝宫。”
瑟缩的小皇帝看了眼躬身上前的太监,他再是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太后的命令,“是,儿臣告退,母后也早点休息。”
将小皇帝三两句话打发了,傅念竹从袖中拿出了个精巧的小玉甁,这是她在被雷鸣惊醒后,在枕边发现的,旁边还放了张素笺,写着服用丹药的提醒。
天元丹,一日一粒。
一共七个字,那字迹教人不知道是该夸飘逸的笔走龙蛇,还是是该道狂肆的张牙舞爪。
忠心于她的供奉又惊又喜,只道:“似真是丹道仙典里描述的上等八品的天元丹!原来如此,竟是将天元丹重新拆解炼制了么!那位前辈的丹术实在厉害!出手也实在大方!嗐!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托太后你的福,也见着了一回上等丹药。恭喜太后,你这是否极泰来了……”
傅念竹自是极为感谢,那位与她作交易的邪修愿意为她一介凡人而费心。但是,她直觉今晚的异象,也与那位邪修有关。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该查的,还是要查。
翌日。
太后娘娘凤体大安的消息刚传出去,京都无端刮起的那阵强令女子出行蔽面的妖风就消停了。
那些只敢在暗地里玩些鬼蜮伎俩的人,和他们的拥趸,都以为他们识时务了,就能得着个从宽发落。
可惜。
傅念竹只素手轻抬,便将那些伺机兴风作浪的大怪小妖,一点点地碾死了。
暮春中旬。
又找了一处野山峰,闭关了将近一个月的洛时笙和洛翊一起出关了。
他们没有再回京都,而是预备赶在正阳四月之前,启程回一趟日岩城。
刚下山,洛时笙和洛翊就听见极远处路边的茶馆里有人在高谈阔论,“……朝中那些该遭天谴的奸佞被砍头,那已经是早些时候的事了。我要说的,是京都最近才发生的大事!长安公主你们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太后娘娘的亲闺女!她被杀千刀的世家奸人害死了!虽说太后娘娘下旨,京都的南城又斩了一批世家,但世家奸人死得再多,长安公主也活不过来了,太后娘娘得多伤心啊……”
“啊。”
洛时笙语调很是跌宕起伏,“真的假的哦?”
“……”
洛翊就很配合,“我猜,应该都是那位摄政太后的手段吧。”
他将掌心的昴宿阵盘一抛,又道:“小姐,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