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耳目的。所以,我先悄悄地打探了下,透过寝殿的窗户,瞧见殿内只有梁承深一人趴在床上,正在垂头苦读,才放心地抱着装蛐蛐儿的陶罐,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了进去,之后还特意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我走到他的床边,他依旧垂目看书,似乎十分认真,竟没有觉察到我进来。
我又靠近了些,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将脑袋贴在床上,从下往上地瞧向梁承深,终于窥破了他的秘密。
他远看着是用枕头垫着下巴,垂头在看书,实际上他双目紧闭,早已睡得酣熟。
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一个小把柄,不免有些得意,打算守在旁边,等他睡醒了,好好挤兑一番。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梁承深的睡颜,嘴角微翘,神态安详,尤其那弯弯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像是两弯浓密的小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我就当真伸手碰了下,他的睫毛随着我的触碰动了动,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
好在他睡得熟,并没有就此醒来,只是略微转了下头,动了动胳膊,一小块翠绿意外地从他的右手中滑落了下来。
是一块小玉,我拿在手中,感觉大小像是我上次在他袖子里摸到的那块。当时,一半凸凹一半光滑,尚未雕刻完。现在,已经是个成品了,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竖着耳朵,半立着身,机敏娇憨,十分可爱。
我拿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想等梁承深醒了和他讨要,一扭头却瞥到了脚边装着蛐蛐儿的陶罐,不禁迟疑。
我已经将他最喜欢的蛐蛐儿夺为己有了,这小玉应该是他费心费力雕刻了许久,很是喜欢的小物,连睡觉都不舍得放下,要紧紧地握在手里。我若总是夺人所爱,未免太不仗义,何况他还受着伤,正是需要被照顾的时候。
心念至此,我犹犹豫豫地将那块翠绿的小兔子又放回了梁承深的手中。起身抱起装蛐蛐儿的陶罐,开了窗户,从原路爬出了梁承深的寝殿。
我找了庆娘,让她拿块璞玉给我。我想好了,与其夺人所爱,不如自力更生,我一定能雕刻出一枚比梁承深那块更好的玉坠。
可我真是自信地过了头,却不知道自己压根儿没有半点儿雕琢的天赋。我本来也想雕一只玉兔,可结果手上的伤口没少划,最后却只刻出了个四不像,像猪像鼠像猴像狐,就是不像小兔子。
我没了耐心,又怕梁承深看到了会嘲笑我,只得将那块丑得没眼看的小玉偷偷扔掉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梁承深才过了半个月就已经行走如飞了,他还叫来了萧蕴,要去骑射。
我眼巴巴地拽住他,求他带我一起去。梁承深笑着点头,竟是轻巧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可能命中注定,要屡夺梁承深的所爱,因为第一眼看到他的坐骑,我就喜欢的不得了。
那匹黑色的骏马双目炯炯,头细颈高,膘健有型,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我摩挲着马脖子上齐整整的鬃毛,跃跃欲试地问梁承深,可以骑他的马跑几圈吗?
梁承深不知为何,今天格外地好说话,当即就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我,拍着小黑马的马背,爽快地对我说:“黑玉很温顺的,你大胆骑就是了。”
他似乎很喜欢玉,红沙青的蛐蛐儿取名叫红玉,黑色小马驹的名字叫黑玉,还有那个睡觉也攥在手里的翠绿小兔子玉坠。我想等哪天要是给梁承深送礼物,倒是可以送他块玉。
我骑上了黑玉,扭头看到一旁的萧蕴捂嘴笑得有些贼,便用马鞭虚点了他一下,问他笑什么?
萧蕴偷眼瞧了下梁承深,小声地回我:“我笑殿下平日里最宝贝的黑玉,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让给你骑了。”
我白了萧蕴一眼,觉得他打趣得好没道理。这算什么?不过是骑了一下梁承深的马而已,他养得最好的蛐蛐儿还给了我呢!
我一甩缰绳,猛夹马腹,高喝了一声“驾”,黑玉便箭一般地窜了出去。它跑得飞快,迎面吹来的风都变成了硬硬的小针,吹在脸上针刺般地痛。我的头发和衣摆迎风猎猎地飞了起来,马背虽然颠簸,但速度带来的刺激和快感却让我分外开怀。
我甩了甩缰绳,催促着马儿加速,黑玉在场内又跑了半圈,风驰电掣,快得像道闪电。
我忽然就有些怂了,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甚至有些眩晕,下意识地把勒紧了缰绳。
黑玉吃了痛,一声嘶鸣,骤然驻足,前蹄猛然离地腾空,整个马的前身立起,当即将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