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脸上挂着客套的笑,“老奴见过公主——”
“上次金公公手腕利落,领本宫叹服。日后还要向公公多多讨教。”
“老奴不敢——”
明琼故意装作才想起的样子,“忘了恭贺公公荣升秉笔了——”接着又转头对着梁曲说道:
“金公公身为父皇的秉笔,他带来的口谕不容作假——,那本宫身为父皇的亲生女儿,也曾得到过父皇口谕,乃是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闽州作乱的流寇——”
“金公公的是真的,难道本宫所说的就是假的吗——?”
梁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他似笑非笑道:“公主可莫要诓骗微臣,谁人不知道公主当初来闽州是为国祈福来的,这时候又突然说有口谕,您以为,微臣会信吗?”
明琼却并未着急自辩,“本宫自然管不着梁大人信不信,可梁大人也管不着别人信与不信。端看你与本宫谁拿出来的内容让人愿意相信了——”
梁曲自然不会把口谕公之于众,难道说你们的陛下不想为你们报仇,不想处理倭寇,怕惹怒他们——?
百姓听了准能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他,
他盯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明琼,眼神里透出一丝危险的光,“公主可要明白,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今日公主若是真的动了手,那可就是与陛下对着干了”,
“您——确定要如此吗?”这句话更像在问,你——做好直面皇权威力的准备了吗?
明琼精致的小脸上微微一笑,“本宫回京之后自会向父皇解释,就不劳梁大人费心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时辰快到了,本宫还要去趟刑场,就不留梁大人和金公公了。”
接着明琼高声喊道:“秦暮!送客——”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就推门而入,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梁曲深深地看了明琼一眼,弗一拂袖,转身离去。
一旁的金云福身行礼后也跟着离开了。
待到明琼和官府的人到达刑场时,已经是午时二刻了,
台下的百姓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主位,之前见过公主的人顿时高呼:“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原来公主真的没有骗我们——”
“公主真的来了——”
伴随着行刑手的就位,众人在台下情绪越发激动,
“杀倭寇!杀倭寇!”
.......
人言如浪,一波接着一波,每一张呐喊的面孔都是真正的民心所向,周夫子论史时,曾以刀做比民心:一把利刃,如果想要使用它,就需要先打造一把好鞘,没有刀鞘,利刃也会划伤自身。
面对这样的民愤,明琼并没有端坐高台,她走下去,人群自发地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最后她停在了一对老夫妻的面前,正是当日在茶楼第一个去报案的老人,
两个老人看着和自己孙女几乎一般大的小女孩,对着明琼就想要跪下去,“求公主为我们做主啊——!”
被一直跟随在明琼身侧的秦暮及时的给搀住了,“老人家,殿下今日就是来为你们做主的,您别担心。”
明琼以一种近乎仰望的姿态看着面前的一张张面孔,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民心之所向,他们并不是官员口中的一个叫做“百姓”的词汇,而是和她一样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她一瞬间明白,她没有听父皇的话这次是对的。
这是明琼的第一次开悟。
在过往的历史长河中,百姓从来都只是当权者口中的一个‘词’,一串‘数字’,可只有直面过百姓的苦难与敬仰,才会明白那是一支无比强大的力量,可抵千军万马,神佛降临。
今日天气很好,光照在正中的日晷上,
午时三刻到了,
刽子手高举手中的刀,寒刃的刀芒反射进倭寇的眼底,这一刻,他们还是怕了,拼死想要挣脱,
“你们不能杀我们——!”
“我们的王不会放过你们!”
“放过我们——!”
.........
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所有人都觉得大快人心,他们在大燕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的下场。
他们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轻轻放过,却没想踢到了铁板
“行刑——”
伴随着大刀的落下,一个个人头咕噜咕噜的滚到地上,伴随着长达十几年倭人的骚扰,当地官府的不作为,百姓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可今日,明琼的举动狠狠地替他们出了一口气。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百姓们纷纷高喊:“公主万岁!公主万岁!”
“犯我大燕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