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坊二楼,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当着所有来客的面,说出了让所有人哑然的话。
叶祁本人更是吃惊,难道是有相识来替自己赎身?
她抬头想看看说出那句话的男人是谁,他跟其他人一样都盯着自己,但当她与他对上视线时,他竟作出了回避。
她敢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老娘同样是被他的要求吓到了,这姑娘还没投入经营,自己怎能就轻易将她卖了?
老娘又知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不敢跟他说反话,为难了会才开口:“顾大人,这不太好吧?”
他本就冷冷的脸忽变得阴沉:“怎么,你有意见?”
老娘哪敢回他这话,她正在想该如何回复,有人替她接过了话头。
“你谁啊,就你买得起是吧?”
听闻有人扬言要买下自己要的人,袁表很快带着一帮家丁走了出来,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
他肯定不会买的,要是被他老子知道那还得了,就是出言想吓唬吓唬那人。
然而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老娘身后的女子吸引到了,一身粉色薄衫,一眼身形纤细,二眼……那女子似是腼腆,低着头,他看不到容貌。
可这足以让袁表起兴致,他想走近仔细瞧,不料被人伸手拦住。
“不许碰她。”
语气冷漠,是刚才与老娘交谈的人。
美人当前,却不能碰,袁表郁闷,更多的是恼怒:“你谁啊,管得着我么?”
对方不为所动,无声,眼里似乎还带着些挑衅。
袁表最恨这种装淡定的人,他拿出自己一惯的计俩:“知道我是谁么!”
对方轻笑一声,不吃他这一套,还顺着他的话说了:“袁表。”
“知道还这么不自量力!”袁表这下彻底恼羞成怒了,“快给我让开。”
然而对方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他神情从容,还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袁表,你不会想让你爹知道你今日在这厮混吧。”
袁表一时怔住,他怎么知道自己怕爹?
不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认识爹?
那人见袁表说不上话,又将视线放到袁表刚才所坐的位置,那群与袁表同行的人正吃着酒菜一边看戏,丝毫没想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孟良,你的侍郎爹就坐在对楼,需要我派人让你父子二人相聚么?”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名字,刚夹起肉的孟良特意顿住端量了好久对面,突然跟看到鬼似的吓得大惊失色,还没放到嘴里的肉掉到了桌上。
“还有你,吴承,新婚不久就抛下妻子到这种地方来,要是让你严母知道了,是不是得打断你的腿。”
他的话很荒唐,但被提到的吴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为他说的是真的。
自己与友人的私事全都被眼前的人抖了出来,袁表心中的愤怒很快被恐惧代替,他声音有些颤,但还是保持了语调:“你是谁!”
那人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他垂眸低笑,语气悠闲:“我呢,只是一名小小的,知晓你们所有人二三事的,东缉事厂厂督罢了。”
说罢,几桌总共十几人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亮出了自己藏在桌下的剑柄。
是顾荣!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本尊,可凡是家中是做官的,无人不知晓顾荣之名。
他是那个无时不在监察,无处不在窥视的东厂头子!
如今,他甚至将魔爪伸到这种地方来了!
身着常人服饰潜伏在乐坊的东厂厂卫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场上家中当官的背脊一寒,有的人甚至吓得溜去了大门。
要是在这被顾荣这家伙抓到,不仅是丢脸,倒时候要是被他弹劾就麻烦了。
家中官位越高的越是害怕,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叶盼山。
袁表身上也不觉冒出了冷汗,他记得娘亲特意交代过今天东厂要去家中打桩,怎么东厂的厂督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其实顾荣本人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带厂卫来,只为一件事。
"坊主,刚才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继续看向惊魂未定的老娘,他无意针对她,说话也比刚才轻缓许多。
老娘真的哭死了,如今被这位情绪转变极快的大人一闹,许多客人都被吓走了,今晚得损失多少银两啊!
她心中苦涩,脸上的笑意显得很僵硬:“顾大人要出多少钱呢?”
“一千五百两。”
顾荣随便报了个数。
要是不够,那就再加好了。他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个数目,老娘瞬间又提起了精神,与其等着在身后尽招麻烦的姑娘身上挖金,不如将她送走,直接捡现成的。
老娘答应了顾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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