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袖子要揍过去了,欧阳谦闪身避开,还是赔着张笑脸,“管事,这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管事的脸面也过不去,我知道错了,以后干活儿一定勤勤勉勉,但请管事观察。”
“这新来的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还管起我的脸面来了,你们说,是不是该罚?”
“该罚,该罚!”
“听到了?他们都说你该罚,乖乖的领罚就是,多什么话?”管事一脸嚣张,几个手下便去拿他,欧阳谦初入杂役房,这个人手底下有多少权势还不知道,当真动起手来,闹大了动静,恐会群起而攻之,要是传到了义父耳中,只怕会觉得自己不安分,还要加罚于身。欧阳谦束手就擒,几人将他架至无人处,一阵毒打,且专挑人眼看不到的地方狠打,可见是已经长期作恶的习惯。
管事示意他们将他架起来,揪着欧阳谦的衣领说道:“进了杂役房,你们就是我脚下的泥巴,我看你不顺眼,你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你要是敢反抗,我会让你在这世上消失的消无声息,听到了吗?”
“咳咳咳……”欧阳谦咳出了几片血沫,哑着嗓子道,“我明白了……”
“今天只是给你点儿教训,再有下次胆敢挑衅,直接一刀砍你脖子上。”管事示意几个手下放人,他们便走了。
欧阳谦捂着肋骨处,全身上下疼的钻心,擦去嘴边的血渍,蓦地轻笑出声,忍不住感叹人生的起起落落,自己竟有朝一日沦落到这种田地。好在他们只是有一些蛮力,所以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欧阳谦扶着墙站起来,又回去搬那个水桶了。
晚上楚宴给他上药之时问了这件事的缘由,欧阳谦说了,楚宴只道那管事心黑手狠,手下带领的一批人也都是些亡命之徒,在杂役房无人敢惹,他们已经害死了不少人命,无奈杂役房里的人都是无亲无戚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寻仇。
欧阳谦若有所思:“宫里都没有人管人员记录的么?他们杀了人,死去的人要如何安置?”
“只有每次大批出入奴才的时候才会有人记录杂役房人员数目,但杂役房毕竟人微言轻,没人关注,就算少了些人,只要给记录的人员一些好处,人家便会帮忙隐瞒造假。至于死去的人,他们往往都是将死人安置在进宫运输蔬菜的车上拉出去的,给车夫一点好处就行。”
“他们竟敢如此草菅人命!”欧阳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给楚宴吓了一跳,叹息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常态。”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来算,那就是谁胆大不怕死,谁就可以随意主宰别人的生命了?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不管谁对谁错,打不过就只能枉死?”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谁的权势大,总能活得更舒心一些。”
“我不信整个杂役房大半都是亡命之徒,那些老实的人呢?为什么一直受到欺压还不去申诉?”
“亡命之人在少数,但他们不怕死,谁又敢跟他们斗法呢?早些年有人不堪欺压,试图请求皇权庇护,可是天上的鲲鹏如何看得到地上的蝼蚁?他们的话还未传到皇上耳中,便惨遭毒手了。”
“可恶!如此残害人命,世上岂容这种歹毒之人存在!”
楚宴叹首,果然是少年意气,倘若他在杂役房待上个一年半载,恐怕也会觉得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