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来了,元臻继续和尤晟聊着天,欧阳谦就活络的给他们添酒,规规矩矩的站在元臻身后,也不落座。尤晟越看越觉得欧阳谦有眼色,会办事,比自己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弄得连饭都没吃好。
饭还没吃完,尤容看起来很不舒服,两只手按在肚子上使劲往里压,欧阳谦察觉到了,走过去问道:“你还好吗?”
尤容看了欧阳谦一眼,没有回他的话,对尤晟道:“父亲,孩儿身体不适,想先上去休息。”
尤晟皱眉,没好气的道:“整天唧唧歪歪跟个女人似的!”欧阳谦看尤容脸色真的不好,还是越了规矩道,“他身体不舒服,先让他回去休息吧,我看他也没吃上什么东西,怕是不合胃口吧?再让厨房给他做点清淡的吧。”
元臻瞪了他一眼,欧阳谦自知多嘴了,人家父子间的事,外人确实插嘴确实不是很好。
“一个闲人还挑起伙食来了?有的你吃不错了!你瞧瞧人家,倒酒倒茶的忙活到现在,人家也一口东西没吃呢!”尤晟尖酸的话语让尤容低下头去,按着肚子的手也拿开了,仿佛刚刚痛苦的额头直冒虚汗的不是他。
欧阳谦难堪极了,当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默默的走到了元臻跟前,寻求安慰似的,潜意识的看了元臻一眼,正巧对上了元臻的眼眸。元臻看到他难堪的脸色绯红,他当然也不是傻子,也能听出尤晟的弦外之音。
“都是我没有福气,生了那么多儿子,个个都夭折了,就剩下这么个病秧子,你看看他这么窝窝囊囊能干什么?指望他继承我的大统还不如指望一个叫花子!”尤晟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字字听在尤容耳朵里,尤容咬住了下唇才勉强忍住浑身的颤栗。
欧阳谦打量了尤容,他确实不适合做一国之君,身体太虚弱了,而且看得出来他不是这块料,勉强让他做,他也做不好。
“老爷此言差矣,孩子得慢慢培养,哪有一蹴而就的?就说他吧。”元臻看了眼欧阳谦,“就他这不成器的样子,我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去教他,才教成这半吊子的成果,对于孩子,打他骂他,都不如跟他讲道理,让他认同你的话。”
欧阳谦心里想,您老人家真是说谎话不脸红,我就是被您一脚一脚踹出来的好吧?亏得我抗揍。
“跟他讲道理他也得听才是啊!他要是体贴你一点就好了,他偏不,就跟个死人一样,怎么说他都不吭声,他很少跟人交流,就连我跟他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你说我要是有个别的儿子,哪怕只有五六岁,我都宁愿教别的儿子,可是我没有。”
欧阳谦观察了尤容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除了微微锁起的眉毛和抿紧的嘴唇,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应该是个很孤独的人吧,父亲从来不懂的循序渐进,因为想短时间内把他引入仕途却不得其解而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元臻微笑道:“这事急不来,哪是三年两年就教得好的。”
尤晟说完不仅没有舒服一点,反而胸口更是堵得慌了,回头看到尤容低着头不说话,又没好气的道:“傻愣着干什么?没吃饭的时候喊着饿,饭来了一口都不吃,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元臻反感的轻挑眉毛,心想就你这态度,谁吃得下?被说的这么一无是处,任谁受得了?
尤容身体不好,吃不得油腻,可是面前的菜都是大鱼大肉的,他实在吃不,拿起筷子,戳了几下,就向尤晟躬身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欧阳谦跟了上去,笑着安慰道:“尤老爷也是望子成龙心切,你别往心里去,去吃点饭早点休息吧。”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尤容抬起眼说道,可是在他的眼神里欧阳谦看到的不是柔弱,而是掺杂了凌厉的清冷,有一瞬间的晃神,“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因为你父亲对你那种态度?”
“我在他眼里就是一无是处,不过无所谓。”尤容转身往阁楼上走去,欧阳谦面前只剩下了一缕清风,抬头望了望正在上楼梯的尤容,总觉得其实他这个人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纯粹。
元臻和欧阳谦在房中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听着旁边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的鞭打声,和隐隐的闷哼声,欧阳谦无奈的道:“他也不知道克制一下?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尤国,这么没皮没脸的打……”
元臻的重点却不在这,摸着手指若有所思:“尤容看起来体弱多病,一阵狂风就能把他刮跑,能受得了这样狠毒的鞭打?”
欧阳谦恍然大悟:“是啊,不会出人命吧!”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元臻一把将他捞回来,一个巴掌拍到他头上,“傻不傻啊你!”元臻把他按在凳子上,无语的翻了他一个白眼,“他们好歹是父子,尤容再不济,尤晟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人家父子间的事,你插什么手!没规矩!”
“义父,为什么尤晟对他儿子这种态度?”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
“可是这不是他的独生子吗?这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