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的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就是问问。”
“你个小糊涂蛋,你连皮带骨头卖了也值不了五十两,还是好好活着,活着帮你义父的忙不好吗?不胡思乱想的啊。”
“我每天都觉得好像被火烧一样,又总是吐血,我怕自己活不了了,一想着我还背负着这几千两的债务,就浑身不自在,我不想死了还欠着义父什么……”
孤时揉了下他的眉尾,低声哄道:“那钱要是还不上,我来帮你还,不怕啊,你就好好养伤、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那些债务的事。你要是怕自己死了还不上债,我就先把银子带来,先放在这儿,那样你就安心了吧?”
“没道理的,我欠的钱,怎么能让您帮我还……”欧阳谦轻咳了两声,孤时连忙拿了丝巾垫到他嘴边,欧阳谦咳了一阵又说道,“我无父无母,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依靠,承蒙义父错爱,当了我二十年的爹,用心栽培……我不想临了了,还欠着他的人情……”
“傻孩子。”孤时捧着他滚烫的脸,心酸的眼眶都红了一圈儿。
孤时决定去找元臻谈一谈,顺带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简誉,说实话的,你真的想让欧阳谦活下来吗?”
元臻翻书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自然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话?不想让他活朕还让你给他看伤?”
“你有给他看病的钱倒不如给他吃两口米饭来得省钱。”
“这药钱也是要他自己付的,朕只是先帮他垫付,以后他还会还给朕。”
“他现在只是一名杂役房苦役,哪来的这么多钱还给你?要是这债越积越多,到了他觉得还不起的那一天,找根绳子上吊了,你可一文钱都摸不着。”
元臻的眼珠犹豫的转动了一下:“别说些不成文的话来吓唬朕。”
孤时笑着喝了口酒:“你自己算算啊,他在杂役房一年是二两银子,你看他在杂役房干一辈子能不能给你还清了药钱,你让他拿什么还?”
元臻低叹道:“朕就是那么一说,又没真让他还,朕只是气不过……”
“你是就那么一说,他可是明明白白的都记着呢,他那孩子那么记心,你说不让他吃饭,他就真的一口饭都不沾,欠你的那个钱啊,我估摸着逼急了他恐怕去割肉卖血都有可能。”孤时一边说,一边打量元臻的反应,果然元臻坐不住了,站起身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孤时勾着唇角笑:“也没说什么,他就是随口问我一句,太医院里的血浆都是在哪里买的,他想去那地儿看看,我觉得这问题奇怪,问他几句他也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了。”
“胡闹!”元臻猛拍了一下桌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去告诉他,绝对不可做出损害己身的事,否则朕第一个不饶过他!”
孤时轻飘飘的说了句:“人家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儿啊,你急什么?那你不让他去卖血卖肉,他欠你的钱怎么还?不过我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恐怕卖血也卖不了几个钱,你还是早早的给他准备好一条白绫,等着他绝望自裁吧。”
“朕不相信朕一手带出来的人会轻视自己的生命,做出什么卖血的举动来,他就算去卖血,可以卖一次卖两次,但不能卖十次卖百次,欧阳谦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这人被逼上绝路总是会走极端的,也怪不得他,唉,你要是真还想追回银子,减少你的损失,最好现在就拉着他去卖血卖肉,现在他身上还有几两肉,应该也能卖个几两银子,再过段时间,等他瘦成一根麦秸,恐怕十两银子都卖不足了……”
元臻黑着一张脸,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回去跟他说,自此刻起,他身上少一滴血朕都不与他善罢甘休,让他好好吃饭,好好养身子!朕说要他还钱什么的都是说的气话,让他别放在心上。”
孤时兀自偷笑着:“早这么着不就好了吗?”
孤时向他转达了元臻的意愿,欧阳谦没说什么,只想着赶紧治好自己的病和伤,好赶紧出去。孤时熬了好几日才想出了解这疫病的药方,熬了药给他喝了几次,他的脸色就好多了。待疫病治好了,他伤及的根本也不少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