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彻已经昏迷了三天,太医前前后后忙活个不停,段毅一直忙自己的事,管都没管他。连他的住处都由东宫搬到了一个破落的阁楼里,跟之前的寝宫相比,真是寒酸极了。
太医虽然心知肚明这次段言彻彻底惹恼了段毅,但是真没了性命保不准段毅一怒之下把他们这些太医都杀了。毕竟这是他的独子,所以就算以后不受宠,尽力医治总是没错的。
第五天的时候段言彻终于高烧退了一些,醒了过来,可是醒了还不如不醒,醒来就要承担着浑身的疼痛,且无法动弹。
段言彻醒了之后也没说话,也没干嘛,就是这样躺着没有焦点的目光看着远方。
丫鬟来喂他喝汤的时候,他微笑婉拒:“我浑身动弹不得,还是尽量不如厕比较好,谢谢。”
丫鬟想起以前小王爷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心酸的摸了一把泪走了出去。皇上也真是忍心,自己在忙活着自己的事,连问都不问一句,好像这个儿子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
半月之后段言彻身上的伤虽然还没痊愈,但是也憋得难受,想出门走走,端起茶杯想喝点水的时候发现右手没有一丝力气,杯子应声落地。
段言彻有些呆愣的看着地上的杯子,这些天没动一动,自己的手怎么没力气了?左手使劲的去捏右手臂,一点疼痛感都没有,段言彻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转头拿了把匕首刺进右手臂,终于有一丝痛觉了,他舒心的笑,有痛觉就代表胳膊不是废的。
刺进拔出刺进拔出,来回不知道刺了多少刀,只知道丫鬟前来的时候惊呼着捂了嘴哭,连忙去夺他手中的匕首,自己的衣衫都已经被血染湿,“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啊!”
段言彻不明白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他很平静的解释道:“匕首刺进去,是有感觉的,它还没有废掉的……”
丫鬟哭的不成样子,只是拿了纱布给他包扎,包扎完之后,段言彻起身:“谢谢姑娘,麻烦你了,你出去吧,以后不用来伺候我了,去伺候别人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
丫鬟掩了嘴哭泣:“太子殿下,奴婢知道你难过,可是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啊,活着总是会有希望的……”
“谢谢你,我会好好活着的,你出去吧。”段言彻自从醒来之后面色一直苍白无血色,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灼烈目光,只是像极了文文弱弱的书生,风一吹便会倒下。
等到段言彻醒了之后太医就基本没怎么来看过了,他们口头都传的紧,都知道这一个月来段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既然醒了,是死是活都跟自己没关系了,谁管他是不是会留病根儿。段毅平日为人毒辣,太医们不说,也都是忌恨着的,所以对他的儿子态度也是敬而远之。
久而久之这阁楼里便只剩下段言彻一人,平日就坐在围栏前面看着外面的天空,鸟儿,晚上按时睡觉,吃饭也是有人送餐过来。他们都是势利眼,知道他得罪段毅太深,送来的饭菜不是冷掉的,就是馊掉的,有时候送的饭菜是连宫里最低微的宫人都不吃的。可是段言彻好像没有味觉,统统照单全收,吃个精光。
渐渐的他发现,捅再多刀,自己的右手都没有一丝力气了。当他终于认清楚这个事实,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举起一把刀,没有一丝犹豫,手起刀落,血光一闪而过。
他把自己的右臂埋在了后院,然后请求外面的宫人叫来太医上药包扎了一下,这个阁楼就再也没有人踏入过。每每有风的时候,他都会浑身痉挛般颤抖,刺骨般的疼痛,可是他不愿意进屋去,就那样风里雨里都看着远处的天空。
下雨天伸出手去接雨水,看着雨水打湿掌心,淡淡的微笑。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太好了,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胃老是犯恶心疼痛,送来的饭菜大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他只喝水,慢慢他变得很瘦,时常伴随着咳嗽,又时常咳出血。可是他还是很平静,平静的喝水,平静的睡觉,平静的叠被子,平静的到围栏前面坐着,哪儿也不去。
两月之后段国已经烽火连天,段毅又一次吃了败仗之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不出一月,整个段国都会沦陷,终是想起了段言彻,看着地图问随从:“段言彻怎么样了?”
随从躬身回道:“听看门的说,他醒来之后一直很安静,坐在围栏前面总是看着远方的天空,和天上的鸟儿,不说一句话。”
段毅抬首凝神,紧皱着眉头,终于叫上随从跟自己一起去看他一眼。
到了阁楼,发现地上都是灰黄的落叶,堆满了地皮,段毅抬头望去,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围栏跟前,双目失神的看着远方,面上带着一丝祥和。
段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不过两个月,这个瘦的皮包骨的人是谁?
让随从在门口守着,自己大步跨上去,等他上了阁楼段言彻还是没有发现,他终是知道自己耳朵也听不清楚了,感官削弱,五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