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和你和张越一样——不,我和高绥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我们,在成年前从未分开过。”
少女穿着蓝白色衬衣和蓝色条纹及膝裙,扎着长马尾,回头一望,就是整个青春。青春的深处站着一个沉默的不讲话的女孩,那是她心上人的心上人。
“我妈妈是在我高一的时候开始和高绥爸爸妈妈有意无意提起我和他的婚事的,高二的时候正式认真地提这件事,两家人都没有反对,只是说等等我们高考后再看我们的意见定订婚的时间地点。”
何静思拉起袖口露出手腕,手腕上是一串粉色水晶,笑笑,充满怀念:“家长们在饭桌上谈过很多次,高绥永远都是静静地聆听着,不拒绝,不反对。我知道高绥或许根本无所谓以后结婚的对象是我还是其他人,但”但我还是很开心。就像别的普通少男少女一样。
她转着手腕上十几年不离身的手链,这是高绥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唯一一份礼物。初中女孩子们都喜欢编织手链送给心仪的男生,她去高绥家玩,本来看到那繁多的手链很不高兴,但下一秒高绥从手链堆里挑了个代表桃花的粉色手链给她,她就再也生不起气。
所以她总是认为——总会好的。
总是认为无论怎样她都是高绥最终的归宿。
何静思深吸一口气,摘下了手链,用大拇指和食指噙在指尖,手链上规则不一的水晶在她指腹稚嫩的皮肤上留下浅短而快速消失的痕迹:“高绥在高一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听他说是在一个楼道里,中午放学,阳光很好。”
她看向薛苓璐,这个在自己面前耐心听每一句话又眉眼极致温柔的女人,不能相信地问她:“你是真不记得那天了?”
薛苓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答:“这件事……在我认知之外。”
何静思轻蔑一笑,显然不认同。
“高绥这个人很奇怪,”何静思将手链塞入了大衣口袋,“大家都说他不会爱人,但他却很会爱你。知道你上高中时更喜欢偏安一隅,他就比其他正常人更懂得不要以告白的名义去打扰你的安宁;他也知道静悄悄地用行动去表达他的爱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被人骚扰的事情,高绥知道后悄悄跟着你放学两个月,还有那个在班里对你开黄腔的男生,高绥在宿舍和他动了手。”
薛苓璐沉睡的记忆被唤醒,那个开黄腔惹她愤怒的男生的大致特征她还记得——当然对这种特征她感到生理恶心。
可她不记得高绥和那个男的发生过冲突。高中她们班男生很少,所以住宿的男生都住在一起。后来那个男的确实搬出了班级宿舍,但她记得原因是这个男的不爱干净而且小小年纪就为富不仁所以被整个宿舍的人一起赶出了宿舍。
何静思想起那是高绥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她娇嫩的粉唇有些发白,神情中尽是无奈:“那个男孩子的父亲老来得子溺爱,高绥不想他妈妈担心,更怕阿姨想多了一拍脑袋就给他转回私立学校,就请我冒充家长。”
女人说到交集最深处不免情动,但也不过是鲤鱼咬花后落水的一刹那罢了。
薛苓璐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听着、看着,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状态的何静思。
太像了。
和当年跟在张越身后的自己太像了。
和最终也没能得到张越最纯粹喜欢的自己太像了。
她透过何静思更多的是看到了自己。
“薛苓璐,”
薛苓璐猝不及防地听到她的哭腔,惊愕地猛地抬头。
两个女人的眼睛就此对上,一双茫然,一双伤情。
“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每个人深爱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她是,高绥也是。
薛苓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没有做任何言语。
她突然想岸芷温暖的棉被、空气加湿器、酒店窗外的浮云了。
何静思鼻尖的通红渐渐散去,眼中悲伤亦是。她背过身,声音仍然有点颤抖:“他救过我。高绥,救过我。所以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同的,是他没有感情也会要救的。”
薛苓璐刚想反驳‘你不是已经把关键点说出来了吗’,就生生把呼之欲出的声音咽了下去。
女人的背挺得很直,透出一股孤傲清冷:“可是在高家家宴上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是我想多了。”她的语调变得平缓,情绪稳定:“我输了。从来就没有赢过。”
“你走吧。”何静思语气有些冷漠,颇有拒人千里的架势。
何静思这种一首一尾命令式的交流方式确实让人不舒服,但薛苓璐觉得鉴于目前这种情况自己还可以容忍,故而接过保镖手中的行李箱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干脆转身离开。
走到台阶末尾,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和何静思说了一句:“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再转身脚一抬,双手抬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