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回家拿上之前买的烟和打火机,他来到后花园,倚坐在温室门口的台阶上。
他从银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烟草的味道还是那么诱人,突然怀念起那个烟雾缭绕的夜晚,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愿回忆起来,现在却发现噩梦变成了美梦——他甚至想如果当时就那样死了或许会比现在好得多。多么讽刺,他摇了摇头,活下来已成痛苦的定局,他有更多想做的事,更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那代价呢?最终他还能支付得起么?
啪的一声,手里的打火机并没有点燃。他掏出手帕拭擦布满冷汗的手,直到微微发红后才放下。随后又试了一次,滚轮摩擦终于打出火,他将烟夹在指间看了一会儿才放进嘴里。
烟雾在他嗓子眼儿转了个圈又被吐回空气中。他看着落日余晖将花园里种着的白色马蹄莲染成了淡黄色,空中扩散开的烟让眼前的场景变得迷离。
香烟的燃烧速度太快了,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下一根,熟悉的感觉让他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雷古勒斯微闭着眼睛,慢慢解开下午的回忆。当然,这很痛苦,但他必须这么做——杀戮不会只有这一次,他不能一直藏起这些记忆,要不然在打败黑魔王前他可能就疯了。
而且,他需要情感,需要记得疼与恨,这是为数不多让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的东西。至于爱,他不敢奢望,它变成了甜蜜的诅咒。
可怕的回忆涌入脑中,就像撕开结痂的伤口,疼得他没拿稳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他摸索着捡起来,就着土腥味儿继续抽——这种味道不好,他却像上了瘾。快要裂开的太阳穴、翻江倒海的胃,但还不够。他渴求身体上的疼痛,或许这样才能抵消精神上的痛。
他记得一切,不论是那道绿光、贝拉癫狂的笑,还是那双不再明亮的深褐色眼睛。
他看向自己的手,修剪整齐的圆弧形指甲,青色血管凸起的苍白手背——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晚上克洛托的问题,“一个弄脏你的手的秘密”。刚才他已经认真洗擦过手了,连指甲缝里都是干净的,但却总觉得手上还有什么怪味儿。
那时他还没做任何好事,却能坦然回答“我不会那么做”;现在呢,他活了下来、努力做出改变,却再也无法平静给出一样的答案了。如果她再这么问他,该怎么回答?自己的价值到底在哪里?自己还有机会成为一个好人吗?
“雷尔,你在这儿干什么?”
沃尔布加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慌张用手指掐灭了正在燃烧的烟。手上传来的烧灼感疼地他抖了一下,但也让他迅速遮掩起所有情绪。
“没什么,发发呆罢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怎么会有烟臭味?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沃尔布加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他笑了笑没回答,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去吃饭吗?”他将胳膊递过去。
“你不该抽烟,”她挽着儿子,边走边指责。“很不健康。但至少比你父亲强,他总在室内抽烟。如果不是我吩咐家养小精灵每天都清理干净,家里早就变得臭烘烘了。”
他并没有告诉母亲父亲的秘密,但不知不觉中她对他似乎有了改观——即便话仍然不中听。
“放心,我不经常抽。”他拍了拍母亲的手,替她拉好椅子。“只在有需要的时候。”
沃尔布加耸耸肩,吩咐拉索呈上晚餐。“所以,又是我们俩?克洛托呢?我没见过谁结了婚还总往娘家跑,她这么做着实有些过分。”
“贝拉。”雷古勒斯摇着杯子里的白葡萄酒,看着自己对面的空位古怪地笑了一下,就像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什么?”
“我说,贝拉。”他又慢慢重复了一遍,“她不也经常回来吗?我从未见你对此说过什么。”
“那不一样。她……她比克洛托更讨人喜欢,愿意陪我说话。”
“你们很有共同语言,不是吗?”他的语气佐证了这并不是赞美。“克洛托是我妻子,不要这样议论她。”
“她很矜贵,说不得了?我就要说,贝拉比克洛托好上一万倍!如果不是那时候她父母着急让她跟莱斯特兰奇家的人尽早结婚,我是想让她当儿媳的!亲上加亲不是更好?这样布莱克——”
雷古勒斯挥手将她心爱的水晶玻璃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金黄色的白葡萄酒染湿了纯白的羊毛地毯。
“您是不是生病了?”他脸上拧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今天下午我刚在贝拉的亲切指导下对人练习了杀戮咒——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沃尔布加双手紧紧抓住把手:“什么?贝拉?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我不喜欢。另外,你错了,她不适合嫁来我们家,她跟我们的主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知道她喜欢用钻心咒虐杀抓到的人吗?或者说,你知道这几年来,一共有多少巫师失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