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探出头来,目光只在《劈地剑法》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了那张“死契”。
程莠讶异道:“呀,贺凌云,你这是被通缉啦?”
贺琅面无表情地将“死契”揣进了怀里,反手将金羽刃插回了程莠腰间的刀鞘,对彭万山摇了摇手中的《劈地剑法》,道:“何意?”
“物尽其用而已,”彭万山满不在乎地笑笑,仿佛送出去的只是本普通的剑法,并非令人垂涎三尺的绝世功法,“其实这么多年,放不下的一直都是我自己,就连找到这里,都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份救赎。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夫,只是我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有时候,解脱好像也就一瞬间的事而已。
回望他这沾满灰尘的半生,他看到耀眼的后生,既羡慕又嫉妒,曾几何时,他也能这般年少轻狂,却畏缩踌躇了大半生不得善了。
都说除之而后快,当他将门派的行踪透露给贼人的时候,心里却满是犹豫与后悔,可师父不待见他,师兄师弟们不待见他,就连他心悦的小师妹都唾弃他,就因为他是贱民之子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将他捡回去呢?
他心中有恨啊,他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他妥协了。
但他不曾想过后果,未下山时,他被门派中人厌弃,背叛师门后,他被世人唾弃,一念之差,他整个后半生都要为此赎罪。
贼人没能把师门怎么样,反倒是贼人被打的落花流水。
后来的后来,没有人再记得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失德之人,只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何其悲哀。
“喂老刺猬,”程莠双手环胸从贺琅背后钻出来,“你都能承认自己武功造诣不行,承认自己犯个错有那么难吗?你要真的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何不剃度出家,在佛前忏悔个百八十年,也不枉此生了,佛祖肯定会原谅你。”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彭万山乐了,捋了捋胡子道,“但是老夫不信佛。”
佛渡不了他,他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唯有大彻大悟,方能渡己。他欠下的,早就还清了。
程莠吐了吐舌头道:“那你没救了。”
贺琅看了程莠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将《劈地剑法》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程莠“唉唉唉”了几声,道:“你干嘛?”
“待着别动,”贺琅对她道,而后看向彭万山,“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他们。”
彭万山却摇摇头道:“这个,老夫真没那个能耐,不过……”
“不过什么?”贺琅追问道。
“不过若是想关闭‘千宫阵’,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
“毁了控制‘千宫阵’的总机括。”
“那总机括在哪?”
“不知道……”
“……”
“没什么用,杀了吧。”
“别别别!老夫有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