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了半日,邢皇后见时候不早,发话教众妃散了场。庄蕖起身,走出正殿大门,看到牛婕妤正巧从她身边出来,便出声道:“牛姐姐,昨天没能和姐姐好生坐坐,今日我到晖章殿叨扰一会子,可好么?”
不管牛婕妤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她,庄蕖都受了牛婕妤一个大大的人情。故她也真诚地想要向牛婕妤道个谢。在这样深宫之中,能有一位这样的“前辈”提点她,带挈她,庄蕖不可能不动容。即使昨日和永熙帝的相处不能对她在宫里的处境带来多少提升,她也感激牛婕妤的这份善意。
牛婕妤见问,笑道:“那是自然好了。我昨日原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不想遇见圣上,也只好罢了。”
这样说着,牛婕妤便携了庄蕖的手,带着她一道回了自己所居的晖章殿。
来到正房坐下,自有牛婕妤的宫人来服侍二人,暂时用不着柴玉在跟前伺候,她便在正房外候着,和晖章殿的宫女们寒暄交谈,套个近乎。晖章殿的宫人知道她们婕妤最近和庄宝林交往得勤,也愿意和柴玉打好关系,对她这个明显还是新人的小宫女非常和善。见牛婕妤的宫女如此行事,柴玉心中对这位牛婕妤多了几分好感。
另一边的正房中,庄蕖则正经地向牛婕妤表达了谢意:“……如果不是姐姐,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圣上一面,也不会有昨日的机缘了。”
牛婕妤笑道:“昨日咱们也是偶然,圣上的行踪岂是后宫能打听的,我又哪里能猜到圣上会去花园呢!这是妹妹运气好,咱们才正恰好遇见圣上。”
“虽是偶遇,也多谢姐姐一直在圣上面前提我。”庄蕖见牛婕妤如此说,正色道,“姐姐,昨日妹妹能有此意外的机缘,全赖姐姐的帮助,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姐姐了。”
见庄蕖表情真诚,牛婕妤的神色也正经了些许,微笑着拍了拍庄蕖的手,道:“妹妹,咱们都是圣上的妃嫔,虽说我在这宫里待得久些,究竟也都是一样的身份,谁能得到看重,到底也是圣上自己的主意。若是圣上不喜欢你,纵是站在他面前整日晃荡,他也是不会待见你的。我不过是帮妹妹在圣上面前说几句话罢了,若非妹妹品貌过人,我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虽是如此说,姐姐为我在圣上面前说话,也足感盛情了。”庄蕖道。
牛婕妤看着尚带几分少女特有的青涩气质的庄蕖,心下有些感慨,脸上亦是浮出了真切的笑意:“妹妹到底是新入宫,我之前说,这宫里啊,失宠得宠都是一时的,我不过是帮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也不过是圣上召见你一回,妹妹这样子,我倒像成了你的大恩人似的了!”
“如何不是恩人了?”庄蕖见说,认真道,“ 我入宫也不过一个多月,已经劳烦姐姐提点过多次,姐姐与我纵有同乡之谊,也是素昧平生,妹妹能承蒙姐姐教导,便该感激姐姐的。”
牛婕妤起初并不经在意,但见庄蕖几次郑重地向她表达感激,心里倒有些惊诧,目光不禁重新落在庄蕖身上,打量了她许久。屋里静默几息,牛婕妤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唉,你呀……”
她面上还是和善地笑着,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感慨:“我入宫已是近二十年,见过的高祖和先帝宫里的娘娘们加起来也得有四五十位,也有得宠的,也有被冷落的。我还未跟着圣上的时候,也服侍过进宫待选的秀女几回。妹妹你知道么,你上月才进宫时,我一见到你,就想起了当年先帝宫中的几位初入宫时的秀女,她们那时候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如今她们都……”
牛婕妤自己怀念了一会儿过往,才回神看向庄蕖:“庄妹妹,你不必多心,我是真心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的,我帮你,也是望你在宫里能过得好些。从你们三个一入宫,我便觉着你格外投缘,后来知道咱们是老乡,就更觉亲近了。我平日其实也什么事情可做,宫里人又少,我也没个合适的作伴的人,怪烦闷的。好容易来了你们三个,这宫里算是比从前热闹多了。我私心想着,难得有个和我说得来的妹妹,若是你能常常过来,咱们一处做点儿活计,说几句话,也能解解闷,开开心。到底我也在这宫里待了快二十年,妹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也能帮你解释一二。庄妹妹,你说这样可好么?”
牛婕妤含笑望着庄蕖,等待她的回答。
虽然宫里如今的局势算不上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但以牛婕妤后妃第四人的地位,和她走得密切,也算是表示庄蕖自己的倾向了。放眼宫里,邢皇后料理六宫,袁贵妃协助,事务冗杂,还有子女要照顾;燕昭媛常常去燕太后宫里说话,又有米美人作伴;荀才人彻底失了宠,心思都在五皇子身上;何才人进宫后就很得圣宠,不时被永熙帝召见,晋位指日可待。这么看来,牛婕妤要想“拉拢”一个亲近她的小透明后妃,也只有新入宫且和她是同乡的庄蕖最为合适。
当然,和牛婕妤相处一个多月以来,庄蕖相信牛婕妤对待她还是真心的,没有那么多算计。何况昨日承了牛婕妤一个大人情,说要报答她是有些言重了,但人家帮助了自己,总要有所回应。虽然庄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