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庄蕖惊讶地望着牛婕妤,这样隐私的事情,她就这么坦率地讲出来了么?
“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跟着圣上从潜邸出来的老人都晓得的,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牛婕妤瞧见庄蕖的反应,理解地笑了一笑,“你既然入了宫,成了圣上的人,这些过去的事,我也不妨说说,教你也知道一些。虽然现在看起来,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
庄蕖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但既然牛婕妤自己说了出来,她自然愿意听。宫里这些“老人”在永熙帝未继位时经历过什么,她也不是不好奇的。毕竟,爱八卦是人的天性嘛!
牛婕妤端起茶盏,慢慢地啜了两口茶,目光望着门外安静的庭院,陷入了回忆。
“当年圣上还不是太子,娶了王妃后便出宫开府了。那时朝中形势不太稳定,府里也不大太平。四皇子上面的三个哥哥,三皇女上面的两个姐姐,都是那三四年里出生的,不幸都接连夭折了,活得最长的也不过三岁。”
牛婕妤说到此处,长叹了一声:“可惜啊,那几个孩子都是极乖巧伶俐的。尤其是皇后娘娘所生的二皇子,一见人就笑,府里上下无人不爱。按规矩,皇子皇女未满六岁夭折是不序齿的,圣上继位后,特特下旨,教之后出生的子嗣从四皇子和三皇女开始称呼序齿,便是为了纪念他们。”
连着夭折五个孩子,换谁心里也不好受罢。庄蕖暗自唏嘘。永熙帝纵然贵为一国之君,一样要经历丧子之痛,面对疼爱的儿女一个接一个地夭折而无能为力。
“我十一岁入宫时,就分在了皇子所,做些粗使的活儿。”牛婕妤继续道,“宫里的习惯,皇子幼时,身边服侍的都是奶娘和姑姑嬷嬷们,再不就是太监们,只有长大些了,才会配几个宫女近身服侍。我在皇子所跟着师傅学了一段时间规矩,正赶上要给圣上身边挑宫女,管事嬷嬷选中了我,从此便跟了圣上。”
“这么说来,姐姐跟了圣上快二十年了?难怪上次在园子,我见圣上对姐姐的态度言语,似是比对别人要亲近些,原来姐姐和圣上有这二十年的情分,自然比别人不同了。”庄蕖笑道。
上次和牛婕妤在御花园遇上永熙帝,庄蕖就发现了,永熙帝在面对牛婕妤时,神态、语气比和其他后妃相处时要更放松和亲昵一些。牛婕妤这样一说,庄蕖倒是理解了。从十一二岁起,两个人天天见面,纵是主奴有别,也是见过彼此青稚模样,共同经历过许多事的,这是其他后妃没有的优势。牛婕妤体贴细致地服侍自己这么多年,永熙帝自然对她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宫女出身被封婕妤,稳居宫中第四,本身就说明牛婕妤在永熙帝心中的份量了。
不过,牛婕妤既然是服侍永熙帝的宫女,如何又成了他的妾侍?虽然皇帝皇子身边的宫女,在理论上都是他的女人,想临幸谁都是他的自由,可这个身份的转变总要有个原因啊?是牛婕妤主动,还是永熙帝忽然色心大发,强迫于她?庄蕖暗暗揣测着。
好在,牛婕妤接下来的话便解释了她的困惑:“当年我入宫时,原想着干个七八年,攒点银子,便能放出宫回家的。我服侍圣上那几年,圣上偶尔也会问起我家里的事,知道我的打算,那会子他还说过,等我出宫时,要送我一份重赏,当做嫁妆呢。”牛婕妤说到此处,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笑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声,“圣上是个好服侍的,平时也没打骂过我,活计也轻省,故那几年在皇子所,我的日子还算好过。后来没过几年,先帝为圣上指了婚事,圣上成了婚,便出宫开府了。那时我还挺高兴,觉得好歹出了宫,行动总能自由些。谁想到,后来变成了这样子。”
停顿了片刻,牛婕妤继续道:“方才我说了,那几年府中接连夭折了几个孩子,这里面也不全是因为孩子身体弱的缘故。那时候先帝尚未立储,朝中也一直有人搞事。别人不好说,但贵妃娘娘没了的那个小皇子,是被圣上亲自查出来有人在他吃的药里动了手脚的。”
庄蕖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也不是不知道,宫里自然是有一些阴暗的角落的,有人在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对无辜的小孩子下手,这未免太毒了些!”
“谁说不是呢?”牛婕妤也点头,无不惋惜地道,“偏偏那时候,圣上为先帝办差,也出了些纰漏。圣上本就为了孩子的事难受,又被先帝责骂,不禁大病了一场。”
虽然已是陈年的旧事了,但毕竟涉及到了永熙帝,论理牛婕妤也不该讲给庄蕖这种新人听的。不过,这些究竟也不是什么秘密,牛婕妤今日又很有倾诉欲,说了也便说了。
“也是在那年,我……跟了圣上。其实要论起来,那事也是个意外。”牛婕妤讲到此处,也言辞含混了起来,不过庄蕖也没想刨根问底,就安静地做个听众。“我服侍圣上这么多年,自是知道圣上无意于我的,不然,皇子成婚前幸个把宫女,也是常事。那日的事,若不是碰巧被我赶上,我也不至于……唉,说起来,这也都是命罢。
虽然有些残酷,但宫女连性命都是这些皇子皇孙的,临幸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