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终于停了,三人同杨氏母女辞别。
“当初,相公他们聿河沿岸搭建了可以临时休息的草房子,你们路过时可以注意一些,或许还能找得到。”
杨氏送他们离开时,嘱咐道。
“多谢杨姐姐。”
三人循着记忆去到昨日停小船的地方,却发现船正漂浮在水面上。
昨日停船的地方居然因为一夜的涨水,已经被淹没了。
“幸好昨天听了你的,没有将船停在水里。”
郑问渠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对许清徽说道。
许清徽望着一夜之间便暴涨的河水,似乎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水当前流速过大,他们的船又太小,现在行船很容易被洪流掀翻,十分危险。
于是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等河道中的洪流流速小些了,再下河清淤。
毕竟安全第一,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
三人分头行动,郑问渠和王洽去水中将船拖回来。
天上浓云并没有散去,之后还会下雨,势必水位会进一步暴涨。
船留在河中很可能会被冲走,还不如趁现在水浅,先将船拖到岸上高出。
而许清徽则去寻找这附近杨氏所说的、先前的治水吏们留下来的可以临时居住的草房子。
沿着河道一路搜寻,最终在一处较高的土坡上找到了一间。
小茅草房的门上刻上了龙栖县官府特有的标志,用来和百姓自己建的草房子做区分。
屋内有被使用过的痕迹,痕迹比较新,可能是路过的人来过此处、临时歇歇脚。
许清徽出来后,正准备回去找郑问渠和王洽,却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农田。
农田里已经积满了水,有老农正在田间挖渠,水却始终排不出去,甚至会沿着沟渠倒灌进田间。
田间的老农挥动着铁锹,用力地将沟间的铁锹向外舀,却无事于补,没一会水又流了进来。
田间的稻谷根都泡在水里,叶片已有些发黄,不知已泡了多久。
放眼望去,发现大量稻田都存在这种情况。
河道中因为泥沙淤积过多,河床过高,阻挡了水流向下游;加上此处地势本就低平,水流缓慢,不利于排水;昨日又下过暴雨,更是使得有更多水涌了进来。
种种因素下,水越积越多,隐隐有吞没农田的趋势。
在此情况下,水晚一分排出,农田便多泡水一分,此地百姓便会多一分损失。
应当尽快排水才是。
可是仅凭他们三人的力量,在当前这这种情况下的河道中排淤,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看着在田间挖沟渠的老农,许清徽灵光一闪。
为什么不干脆找村民帮忙、一起清淤呢?
村民一起清淤,人多力量大;而且这本就是有助于抢救他们自己的粮食,想来也不会有人拒绝吧。
想到了就去干,许清徽记下位置后,立即折返去寻郑问渠和王洽,一起商议此事。
没多久,三人拎着两条鱼,又一次敲响了杨氏母女家的门。
“杨姐姐。”
许清徽将两条鱼递给杨氏,对上了杨氏有些诧异的眼神,温和而又坚定地说道:
“可能劳烦姐姐,带我们去找村正?”
*
“你们是想让我去召集村民,和你们一起清理河道里的淤泥?”
村正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撩起衣摆擦干手上的水,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继续说道:
“不是我不想这么干,可一路过来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村中已经没有多少青壮年了,他们还要去挖沟排出田里的积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村正大人,只有河道里的积水排走了,田间的积水才能排尽。想必你们已经在田间排水许久了,但并没有什么成效。”
许清徽恭谨地回应道。
她的眼神清亮,语气缓慢而坚定。
“再者,村中还有许多女子,不也可以一起清淤吗?”
“荒谬!”村正大声驳斥,“女子只应在家相夫教子,如何能在外抛头露面,做此等事?”
“古语有云:‘巾帼不让须眉。’清理河道淤泥,女子如何做不得?况且若任由积水继续弥漫下去,庄稼保不住,届时民众食不足以果腹、甚至饿死,又当如何?”
许清徽朝村正逼近一步,直盯着村正的眼睛,继续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究竟是那些迂腐的规矩重要,还是粮食和人命重要?”
许清徽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村正被惊到倒退一步,正好碰到椅子,有些颓唐地径直坐了下去。
闻言,杨氏诧异而又惊喜地望向许清徽,眼眶泛红,眼中有泪光闪烁。
但杨氏死死地咬住嘴唇,压抑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