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峰?沈烨长眉一缩。
据他所知,这玉青峰是诸峰中最高的山,山势陡峭,终年云缭雾绕,鲜有人至,是座连山匪也不愿盘踞之处。
沈烨神色晦暗不明,沉声叮嘱玄英,“跟紧些,当心别让她发现。”
……
待到达玉青峰后,已是未时末,阴雨连绵下,天色沉抑得厉害。
姜云簌叩响车壁,车帘内伸出一只皎白素手,手心里摊着一串沉甸甸的铜板,“天色已晚,劳烦老伯帮我在附近寻一处落脚地,老伯也寻个住所,待明日还要劳烦老伯送我回去。”
赶车的老伯眉开眼笑地收下铜板,“好说,好说,小老儿这就带姑娘去。”
赶车老伯将她带到玉青峰山脚一处农人住处。
他掀开车帘笑呵呵道,“姑娘,到了,我给姑娘找的这住处,是这村里人口最少的一户,人少,事儿少。”毕竟一姑娘出门在外,名声还是很重要。
说完他又注意到姜云簌身上的衣裳料子,看着朴素,可也不是他能轻易买得起的。
又叹口气道,“只是这再好,恐也比不上姑娘家里,姑娘就将就一晚。”
“没事的老伯,你也快去找个落脚地儿吧。”
说完石青软缎绣花鞋踩在坑坑洼洼的水坑中,裙裾溅起密密麻麻的泥点子,顾不上那么多,姜云簌向那竖满竹篱笆的小院儿跑去。
几间房屋都是小茅屋,厚实的土坯墙,院子不大但胜在干净齐整。
姜云簌奔至门口叩响木门,“有人在吗?”
“吱呀”一声,开门的是个身强力壮的黑面小伙子,见姜云簌戴着帷帽,一身都快被雨淋透了,不敢再看,忙错身让她进来。
“姑娘,有什么话进来说,你身上都快湿透了,可不要染了风寒。”
竟是一名男子,见他面相敦厚老实,心里经过短暂犹豫后,姜云簌点点头,目光往里面瞟瞟,与这男子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侧身走进去。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齐整地放着陶制素色茶盏,四周几条长杌。
男子忙招呼她,“姑娘你先坐,我去给你倒些热水来。”
她默默地坐在长杌上,说明来意,“小哥,我想借宿一晚,待明日我就会离开,不知能否给个方便?”
这时右侧房里一道老妪的声音响起,边咳边问,“阿茂,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是谁啊?”
阿茂大声道,“阿婆,是名姑娘,外面下着雨,她想在咱家借宿一晚。”
老妪闻言笑说道,“这有什么,自然可以,你快去给这位姑娘收拾一间房出来,别冷着人姑娘了。”
姜云簌朝阿茂道,“我不急,慢慢来,只是得麻烦小哥了。”
这声音又柔又轻,像是夏日里的山泉淌过滚烫的河石,舒适极了。
阿茂脸色一阵黑红,挠头道,“不麻烦,不麻烦。”
到了夜里,姜云簌与他们一起简单用过一些素粥后,便去屋里休憩。
躺在床上,闻着四周的麦秸香,听着打落在地的水声,姜云簌沉沉睡去。
……
离这小院不远处的另一家小院却是灯火通明。
除了姜云簌所住的那家小院,陈珏一连叩响几家院门,最后才选定这家。
无他,这家的院子看起来是村里最富庶的,虽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但花银子就能让自己更舒服的事儿,陈珏自然觉得没什么。
不过,这家人口也多,只有一间空出来的屋子,三个成年男子挤在一间屋里,有些莫名的喜感。
到了入睡时分,陈珏拍拍床示意沈烨,“我说你还坐在那儿做什么,快来睡啊,明日就能见着云簌妹妹喽。”
沈烨坐在长杌上,忽视他话里的不着调,神情淡淡,“玄英你与他先歇息。”
陈珏跷着个腿劝他,“我说你就放心吧,方才我亲自去那姜姑娘住的地儿看了一遭,又问了问,附近的村民都对那家赞不绝口,没什么不妥的,我说你还担心些什么呢?”
沈烨轻轻看陈珏一眼,陈珏心里发毛,“哎呀,我明白了,不就是那家有名男子吗?姜姑娘那么大一人了,难道不会知晓事情轻重,你还真当你是他的老父亲不成?”
那么大一人,比他将近小一轮,哪里大。
沈烨纠正她,“她比你的两位妹妹都小,能知什么轻重?”
陈珏一翻白眼,蒙上绵衾,“你就继续瞎操心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