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还有脸叫啊你!”白歌坐于一方八仙桌前,一手握着巴掌大的小纸鸽,一手指着它脑袋,骂骂咧咧道,“可是在外头逍遥惯了,把脑袋玩得脱了臼?还狐狸精呢?你怎么不说成马屁精?得,你这眼睛算是白长了!”
他拿起备好的毛笔,蘸上墨汁,在它脑袋两边的两个不圆不方的小圈里接连画了个叉。
小纸鸽眼睛看不见,委屈得咕咕直叫。
“要知道,你是信鸽,消息全靠你传递,一旦判断错误,会对后面执行的人带来无法估量的伤害。爹教过你,老妖物是老妖物,小妖物是小妖物,你怎能只凭人家调戏了小郎君就胡乱判了狐狸精呢!瞧你干的好事,把那两新人害得!”
白歌食指戳向它的脑袋:“你呀,真是害人、害妖都不浅!”
“你跟它叫个什么劲?”赤菟摇扇坐在旁边,“又不是它伤的他们!”
“我们鸽族的家训你不会懂,普通鸽当然不必多说,可它身上有我白鸽妖灵,是有判断的,”白歌转身背向她,“若不是它判断出错,去的便是我们,又何至于让那虞堇堇和柳承意去躺了这趟浑水?”
他像是忘了自己是柳承意的手下败将!
好大的口气!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赤菟当即翻了个白眼,自己都替他臊得慌,嗤一声:“那还不是因为随了它爹?”
赤菟自觉无趣,撂下这句话后上了二楼,走进虞堇堇房间,扇子朝桌上的红烛一挥,烛光立即照亮了整间屋子。她步至床前,伸手探了虞堇堇额头:“可算是不烫了!”
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狐狸精,哪知道对方会如此厉害,连柳承意也打不过。不过,幸好他去了,不然这丫头恐怕就回不来了!
这样看来,柳承意还挺有责任心,说到也能做到。
“师父......”
听着床上传来的呓语,她无奈摇头。
两日前,白歌与老牛将她从小树林带回来,师父这两字在她嘴里便没停过。也不知她师父是何许人物,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念叨至此。
赤菟转身拾起桌上的一朵红牡丹,花已蔫了大半,已全然不及那日戴于她头上时的那样娇艳。
她瘪瘪嘴,一把扔下牡丹,在桌前坐下。
“师父!”
随着床上的一声惊呼,她微微一愣,看去时虞堇堇正坐在上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如大梦初醒般,竟有些失落。
赤菟起身过去,欣慰一笑:“你醒了,感觉怎样?”
虞堇堇侧头看她,两眼惘然,半晌,她巡视了周遭,是玄灵楼,不是未书幻境。
随后,她敛去惊容:“无碍。”
此刻老牛刚好走进来,见她醒了心也稳了大半,为方便说话,他将赤菟支去照顾柳承意。
屋里只剩他与虞堇堇二人,他终于能说出久藏在他心里的话。
“仙子,您与柳郎君可是入了海棠的未书幻境?”
虞堇堇点点头。
“我对未书略有耳闻,是上古五法器之一。据说一旦入境,极少有能破境者。仙子如今身受重创,楼外人声嘈杂,依我之见,不如回蓬莱修养一段时日。”
虞堇堇扶额长叹一口气,回想起幻境中的一幕幕:她因勾引师父被逐出蓬莱,无奈栖身青楼以卖笑为生。对孟小鱼的师父爱得要死要活,对柳承意的师兄用完就扔,这着实让她有些过于难堪!
海棠究竟是如何想出这个荒唐故事来的?
她不能忍受蓬莱被人恶意抹黑,师父被人用来随意消遣。即便这人是海棠,那也不行。她一拳狠狠地捶在被褥上,许是扯到了背上的伤,她痛苦的唔了一声。
一股怒气徘徊在心间,她誓要找海棠算清这笔账。只不过,她现在得先养伤,还得再找找对付未书与浮生笔的法子。
“一百年没有妖物的动静,我此来便出了个蕈妖,还遇见了海棠。只怕没这么简单,还有海棠那儿我始终不放心,我得留在这!”
老牛见势只得作罢,转念忙道:“海棠虽为仙子故友,但如今心性大变,怕是会对您不利,仙子多留意些才是!”
虞堇堇朝他一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往外望了望,“对了,柳郎君怎样了?”
“他心口中了一剑,幸得未伤及要害,午后便醒了。”
虞堇堇点点头:“那名小郎君呢?”
“仙子是说孟小鱼吗?他呀......”
“虞姐姐......”屋外传来少年声音,“我可以进屋吗?”
虞堇堇诧异地看着老牛,一手伸向屋外,似在说:他怎么没事?
老牛无奈摊手,他本也想问此事!
“进吧!”她瞧着入帘的位置,等孟小鱼至下经过,她细细打量他。
竟一点伤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