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行眼珠一转,“我俩当真有缘,京都冲冲一面后以为你我会就此错过,哪成想刚来武镜城竟看见了娘子,眼下又巧遇在这花丛。”
他停了一息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娘子从京都城远赴此地可是......可是为了什么人?”
时芸垂首,稍有犹豫。贺止行微微偏头,挑眼看她,偏要再问:“是你的心上人吗?”
听了这话,时芸将头又低了一半。贺止行眉间若蹙,面有犹疑,他咽咽喉咙,再次将头埋低,尝试从她脸上获得答案。
然而此刻时芸却抬眸看他,目光里含满温情。
那一刻,贺止行如临桃源,有诧异更有惊喜。
“我在等一个人!”时芸定定地看着他。
“那等到了吗?”贺止行心跳几乎都快停止。
时芸埋头掩笑,并未回答,而是扶起他胳膊:“郎君的身子要紧,我送郎君去找郎中吧!”
贺止行从她的态度里得到了答案,霎时,他激动得将手中半朵残荷甩出老远。
万万没想到,不过几面之缘,甚至都没能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她心里居然也有自己。
先前苦心冥思的法子都还没来得及施展,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美人芳心!
贺止行开心得就差冒泡,他情难自抑,感动得拥上去:“太好了,我......我可以叫你芸儿吗?”
时芸也不拒绝,反而搭上他的肩膀,享受着这份来自他身上的温热:“好。”
“芸儿......芸儿......”
他轻声唤着,她便在他怀里一声声应着。
唤了须臾,他突然停了,说起与她初遇时的情景。
“不知为何,自花灯节遇见你之后,我时常会梦见你,于是我派人四处寻你,得知你要来武镜城,我便以管理牡丹酒楼为由让阿爹同意我来此处。不想刚来便在牡丹画廊遇见了你,我当时还在担心,你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京都富商家的贺郎君,谁人不识?”
怀中人儿娇小柔软,贺止行深怕自己手臂一紧她人就碎了,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她,似捧美玉一般捧着她的双肩,看去的眼神中蓄满柔情,解释道:“我在京都名声是不太好,但这是有原因的。贺家虽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但毕竟是商贾之流,我阿爹想与官宦联姻,以此固我贺家根基。而我是家中独子,联姻之事自然便落在了我的头上。”
“可我不想如阿爹那般,为利益联姻妄害了无辜女子。阿爹对阿娘只有责任没有爱,阿娘一点也不快乐,还弄了一身顽疾。既然给不了,那么一开始就不要给。我不想因我而多出一个如我娘一样的人,故而时常会出没于花灯柳巷,以致阿爹极力解释,那些高门朱户也不敢轻易将女儿嫁给我,但这些都是假象。”
说着,他举手发誓:“不过,我发誓,对你,我是真心......真心想与你共赴白头的。你我虽认识不久,但我总觉得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久得远超我的年龄,那种感觉我说不清也道不明。”
“我知道这都是些空头白话,但我敢向你发誓,若以后我有负于你,定叫我痴傻呆愣,郁郁而终。”
“我信你!”时芸温和一笑,认真看着他,“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会与人情牵五世,这个人,可能就是你吧!”
“是我!”贺止行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一定是我!”
两人紧紧相拥,忽而刮来一阵疾风,带起了二人裙角,也吹乱了头上柔顺的青丝。
——
玄灵楼。
孟小鱼趴在床上,颈间露出大片乌青。虞堇堇坐他旁边给他上药。
“若这凳子歪了半寸,你怕是人都没了,”她将一指白膏轻轻涂在死皮边缘,“我是妖,被砸一下也没什么要紧,你何苦冲来,受这种罪!”
孟小鱼咬了咬牙,强忍疼痛:“聚土成山,积水成渊,师父先前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已经够多了。”
自打来了这玄灵楼,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受过几次伤,又割了几次手。她只知为了封禁小宝体内的妖丹,她失了许多血,眼下心里乏得很,心力大不如从前倒是真的。
“师父,”孟小鱼抬眸看她,“小宝与你并无太多感情,甚至还咬过你。若他真的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虞堇堇指腹在伤口上轻轻打旋:“爱他的人都走了,他若消失了,谁还会记得他曾经在这世上存在过?”
“师父会记得,对吗?”孟小鱼追问。
虞堇堇看着他,自时芸那儿回来这小子就不对劲,现在又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于是问他:“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孟小鱼收回视线,晃了晃头:“没有。”
晃眼间,虞堇堇瞥见枕头下面的一角书页,她抽出一瞧,只见其上写着“百妖图鉴”。她随意翻了几页,蛇妖、蝎妖、树妖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