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比如克拉斯妮有一次不慎把父亲刚泡好的咖啡当成热茶端走,第二天家里就有了第二台父亲送给她煮咖啡的咖啡机。
她的父亲对她不错,虽然还是很少交流,但是长大了一些的克拉斯妮能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发现父亲对她的在意。
在一个堆满书的房间里,有克拉斯妮的房间,桌子上有她的杯子,咖啡机,餐桌旁有她的板凳,书堆里里有她以前学习用过的书,她握过的短笔头放在父亲的书桌上,用坏的钢笔尖躺在父亲的笔筒里。
克拉斯妮想。
父母还是很爱她的。
这种生活让她感到满足和安逸,她可以在每天起床后安心的伸个懒腰,去给父亲磨一杯咖啡——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一年半。
在这一年半里,克拉斯妮的父亲变得越来越焦虑,每天伏案写写画画,时不时撕掉一些东西,或者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在他的学识中,那些建筑,遗迹,文字,和古老神秘的花纹铺满了房间墙壁。
就像另一个世界,让人惊叹的,已经没有人真的记得的另一个世界。
——而教令院里,不知什么原因,研究冰川学科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像个诅咒,他们要么走了,要么死了。
或许是有人背后作梗。
也或许真的没落。
这不是个好兆头。
大贤者对冰川学科也毫不重视,以教令院急派人手的名义先先后后把冰川学科原本的新生学业先后转系和调走。
克拉斯妮的父亲察觉到了什么,他不止焦虑,还开始不安,直到有一天,克拉斯妮的父亲回到家,迅速开始收拾东西——
“父亲,你去哪?”
克拉斯妮回到家发现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在门口,镀金旅团的人站在不远处和她的父亲交谈,一个车夫把行李搬上小车。
这些东西里没有克拉斯妮的东西,她的东西包括全部的生活用品都被父亲留在了房子里,保持着它们原来有生活痕迹的样子——父亲似乎要出远门,但他把自己全部的学术类物品全部打包了,带了一些食物,全部的衣物,所有墨水,防沙披风,帐篷。
很明显,克拉斯妮被他留下了。
克拉斯妮的父亲听见女儿的问话——
“钱和房子在屋子里,这所房子以后交给你,你成年之后教令院会把我保存的财产支票和介绍信交给你,你可以直接去工作。”
他说道,为自己的孩子留下了足够多的财产。
“这些足够你生活很久——”
话语戛然而止。
克拉斯妮的父亲突然失语,眼见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看着他,这个和她母亲一样性格的女孩落下几大滴眼泪来——克拉斯妮如今已经不愿回想自己是为什么突然想要跟随父亲一起离开须弥城,或许因为自己对亲人还留有依恋,或者是别的。
克拉斯妮从小都很沉静,从不哭闹,这事她第一次因为惶恐哭泣。
母亲去世时,她懵懂。
她只剩父亲了,现在他也要走了。
“父亲要去哪?”
“……”
理智了半辈子的学者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头用来辩论和讲述,他的脑子用来承载知识,没有一点地方能在面对自己哭泣的孩子时派上用场,父女两个在家门前彼此面对——任何作为父亲的人,在面对女儿的眼泪,心中总会有所触动。
学者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所谓亲情是如何把人的心揉成一团的。
她的父亲最终带着她一同离开了。
身后的须弥城越来越遥远,驮兽,佣兵,大包小包的行李装着克拉斯妮和父亲的东西,驮兽铃铛叮咚叮咚,晃呀,晃呀。
“父亲,我们还回来吗?”
她问。
“不回来了。”
她父亲说。
总之,那时候的记忆只剩下对黄沙荒野的期待……还有后来的极致苦难。
早时她走入荒野,被金沙所惑。
从此。
便再未归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