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荔心里有气,这话说得大声,惊醒了原本睡得正香的朱果儿。 朱果儿揉了揉眼睛,就见丹荔正眼含愠怒地盯着卞宁宁。 “丹荔,这是怎么了?” 卞宁宁仍旧是淡然无波的模样,回看丹荔:“他从未告诉过我他喜欢我,我又为何要上赶着去同他说这些?” “他不说,你就当真感受不到吗?”丹荔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朱果儿有些心慌,但也能听懂个大概。 丹荔对沈寒山的心思,这几日她也能看出来。而沈寒山心中之人是谁,想必丹荔也瞧的明白。 “丹荔,青竹姑娘在此事上并无错处。”朱果儿去拉丹荔,试图让她平息怒气,“沈少傅的心思,旁人如何能左右?” 可丹荔却甩开朱果儿的手,满脸愤然地盯着卞宁宁。 卞宁宁轻笑一声,唇边噙着淡薄:“你若是喜欢他,就当不屈不挠地去争取,而不是与我过不去。” “他心中有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在我心里,这些所谓的小情小爱,分文不值。” “懂吗?” 丹荔愣住了,没有料到卞宁宁竟是这番态度。她以为卞宁宁是刻意为之,既不喜沈寒山,也不舍沈寒山对她的好。 可结果却是,她拼命在意的东西,卞宁宁全然不在乎。 车内众人各有所思,都没有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下来有一会儿了。 沈寒山站在马车旁,纤长有力的骨掌顺着马背上的鬃毛,马车内的说话声顺着被风掀起的车帘,尽数进了他的耳朵。 他手指一顿,而后紧握成拳,垂在身侧。他回头,余光瞥见丹荔撩开了车帘正瞧着他,可那个他想见的女子,却只是低着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杂记。 他收回眼,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卞宁宁收了书册,下了马车。 她原以为今夜会赶着到遥州,可而今却是到了个红墙墨瓦、青翠林立的府门前。 “这是何处?” 卞亦枫走了过来,略带自豪地说道:“我们已经到了遥州城外了,这里是我众多别院中的一处,今夜就在此处歇一晚吧,明日再去遥州。” 卞亦枫说这话时,故意把“众多”二字咬得极重,好似生怕旁人不知他腰缠万贯。 卞宁宁见怪不怪了。她这九皇叔不涉朝政,却擅长经商,听闻产业遍布朝国。在此处有一处别院,实在不稀奇。 大门打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管事,十分殷勤地给卞亦枫见礼。 卞亦枫给管事交代了一番,让他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间屋子,嘱咐在日落前备好饭食。 管事点头哈腰,一一应下。 在用饭前,众人各自回房沐浴休整。卞宁宁并不疲乏,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便出了房门。 夏日日头沉得晚,她站在院中看着天边倾洒的夕阳,绚烂的霞光卧于飞檐之下,独有一番颜色。 她坐在屋子门口的石阶之上,赏看着满园层叠不穷的奇珍异草,余晖映照在庭院中的石浇山景之上,仿佛当真在不知名的山头看了场落日。 这别院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可这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别院之中有近八方小院,每个小院之中都有两间屋子。 她看了眼对面紧闭的屋门。也不知卞亦枫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她和沈寒山安排到了一处。 正思忖着,对面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来,沈寒山望见坐在廊下石阶上的她,愣了一瞬。一息过后,他却是什么也没说,走过院落的垂花门,消失不见。 自从昨夜后,沈寒山再没同她说过话。 而这几日,她也有些闹不清自己的心思。 原本她是感激沈寒山的,救命之恩,可不是随手施舍的一把粟米那般简单。她也认真想过问问沈寒山过去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试着再信他一次。 可偏偏那夜见到丹荔巴巴望着沈寒山的模样,她便觉得,她和沈寒山之间的鸿沟大概是真的跨不过去了。 别说隔着背叛王府的血海深仇,即便是没有这些过往,三年未见,对彼此的经历一无所知,又怎能一夜之间就回到从前的模样。 她也不是不明白丹荔的意思,并非看不出沈寒山对她的心意。所以她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告诉沈寒山,她对他,早已无意。 破镜,终究难圆。 而沈寒山聪颖过人,自然能明白,所以他才再不同她说话。 她怔然望着黛瓦上停驻的燕雀,却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