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戈拔出腰间长剑,将那琵琶一劈为二,众人只见琴腹中骨碌碌滚出一个木匣来。
王立迅速上前,手套软布拾起木匣,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按住匣腰处,只听木匣中“咔咔”机括之声,机关展开,望山、悬刀、钩心俱全,竟是一只小型的弩机。
唐弈冷汗涔涔,颤声道:“这是谁的东西?”
阁中死寂,百余人无一人开口。
唐弈环视一圈,眼神锁定东边人群中一人:“段善才,是你带来的么?”
这应是方才陆今召提到的琵琶名手段氏。段善才已近古稀,一把长须灰白稀疏,他跪地抬头,颤巍巍地说道:“大人明鉴,老夫的琴在那里。”
他手指着前方地上一把曲柄紫檀木琵琶,王立上前,将琴捧起,翻转过来,琴背部果然刻着一个“段”字。
除了段善才,唐弈识得的琵琶师并不多,他压抑怒火,说道:“陆今召,把弹琵琶的都挑出来,一个个的认领他们的琴。”
陆今召领命过来,王立和他一道核查,这下不是弹琵琶的人均松了一口气,一盏茶的功夫,已将人筛了出来,稀稀疏疏不到十个,又从琴堆中一个个认领自己的琴,很快便认领完了。
那内藏弩机的琵琶,自然是无人认领。
王立又亲自将那九个抱着琵琶的琴师,人琴逐一核对身份,随后对唐弈摇了摇头。
崇安王亲自坐镇,唐弈不敢露出懈怠,抬手擦拭额角的汗。
梁漱不动声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琵琶就一定是琴师所有么?”
唐弈一凛,道:“是下官糊涂了!”众人也均觉有理,可这样一来,在场诸人又都有了嫌疑,方才被排除在外的人们心又悬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今日不是有个舞姬手持琵琶献舞助兴么?”
王立目光一凛,从东边跪着的人群中拎出一人来,正是那名舞姬,看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轻纱罗曼细柳腰,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唐弈上前,一手捏住舞姬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那舞姬相貌清秀,眼神中却有一股蛮劲,她轻蔑地看着唐弈,并不说话。
果然可疑。
两名士兵上前将这舞姬反手推向地面,唐弈喝道:“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
舞姬眼神凌厉,抬头看向坐在前方的崇安王。
梁漱终于站起身,踱步至舞姬身前,士兵将舞姬拉起。梁漱身材挺拔,居高临下,舞姬抬起头继续看着梁漱的眼睛,费力想要靠近他,挣扎无果后终于嘴唇翕动,似是说了句什么。
梁漱退后两步,薄唇紧抿,眸中寒霜凝聚。
舞姬冷笑着,喉头翻滚,似要发力。
王立大喊一声:“王爷小心!”一刀劈向舞姬。
血溅三尺,在场马上有人昏了过去。桑龄四肢冰凉,一阵目眩,勉强扶着身边的椅背站住了。
王立上前检查,舞姬面目狰狞,嘴角有血末吐出,原来中刀之前舌下已藏了锐物,一心求死,此时早已咽气。
刺客伏法,在场的官兵松了口气,兵士俯身搜查,动作粗暴,舞姬原本就轻薄的染血衣裙被拽得几不蔽体,有心软的侧过头不忍再看。
唐弈却怒气未消,大喝:“陶坤呢?”
人群中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抖得如筛糠一般,正是揆州燕云楼的老板陶坤。
唐弈瞪着陶坤,怒极反笑,对着他竖起拇指:“陶老板厉害!安排的节目竟比本官的还要精彩!”
陶坤仓皇下跪,两腮的肉不住颤抖,语气急促:“大人,小的真的冤枉!这贼女子不是我燕云楼的人!!珍珠昨晚临时有恙,找了她来替的,我看这女子她跳得不错,相貌也、也还能看,就答应了,谁知、谁知竟是这般包藏祸心之人!!”
他又急又气,抬脚就要踹那地上的尸体,被士兵架住了。
“病了?怎么就这么巧?珍珠人呢?”唐弈冷声问道。
“小、小的去寻她过来!”陶坤忙不迭要起身,被士兵抵住后颈不得动弹。
杨正魁上前踢了陶坤一脚,喝道:“她人住在哪里?”
“河、河西皮坊巷!”
王立指挥兵士立马去了。
天色已暗,点萤阁四角点起了灯,梁漱坐在椅子上,一手扶额,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在场诸人无人敢言声,只静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士兵领着一名妇人回来,王立上前问了两句,神色复杂。
变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唐弈滴水未进,感觉自己急需一杯酽茶吊吊精神,此时看着一向干脆的王立竟也这样神色,预感不妙。
王立走到梁漱面前,躬身禀报:“禀王爷、大人,单珍珠已经失踪,搜查了她租住的院子,她的东西已都不见了。”
唐弈头皮隐隐作痛,瞥向官兵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