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车轮滚动碾过石子,通往和风镇的主路上,一辆马车平缓驶过。
一侧的窗户开着,一位七八岁大的小孩坐在窗边,双手扒着窗框,好奇地朝马车外张望。
作为土生土长的现代人能有机会目睹真实的古代风貌,对司晏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更重要的是,古代的路面并不像现代的水泥路那般平整,她在马车上颠簸了两天,实在是连嗑瓜子的想法都没了,只有通过看看窗外的风景转移注意力。
南地的冬季虽也有些绿意,但和生机盎然的春夏时节还是相去甚远。
一刻不到,司晏又再次阖上车窗,掀起车帘问道:“老钟,离和风镇还有多久?”
听到司晏的声音,老钟侧过头答道:“小公子莫急,在这条道上再行一个时辰就到了。”
闻言,司晏认命地放下帘子,身子后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看着司晏不安的样子,北子询问道:“司晏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与其说是烦心,不如说是一种焦躁感,面对未知的焦灼。
目前司晏只能算是暂时摆脱了原主幼年的命运,未来是否会因为她这只扇动羽翼的蝴蝶发生改变,谁也说不准。
玉坠钥匙和巧妙的开箱手法,以及远超过云少安夫妇正常收入的银钱,让她意识到原主一家的身世恐怕不如小说中一笔带过的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她自己,似乎都应该弄清楚三年前那场事件的真相。
云父名叫云少安,云母名为宋如月。原主一家住在三平村的方云山上。
三年前的夏季,连下数天的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云少安夫妇逃跑的路上不慎跌落山崖。里正派人去找,只在崖边发现了云少安的弓箭和林归月的一只绣鞋。后来村民在方云山脚下发现了云少安摔得粉碎的尸体,而宋归月的却不见踪影,大家纷纷猜测是被野兽刁走了。
至于原主能幸免于难,则是因为那几日她在外祖母府上。
云少安夫妻俩很少与村里人来往,并未听闻和谁结过仇。况且他们住的小屋既没有打斗痕迹,又无财物丢失,不像是被图财害命,所以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场意外。
可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吗?
山体滑坡这样的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非常突然。两个逃命的人,还会记得带上打猎用的弓箭吗?恐怕在那种暴雨天,野兽早都躲得远远儿的吧。
而在原主的记忆里,听闻噩耗的外祖母何氏表现得有些异样,比起失去亲人的悲痛,她表现得更倾向于震惊和惧怕。
何氏替原主父母收殓了遗物,不久便联系云少安的族亲,安排好收养原主的事。
原主自然是万分不情愿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她的爹娘会永远闭上眼,而总是把她抱在怀里的外祖母宁愿让别人将她领走,也不愿要她。
临行前何氏只是告知她匣子和玉坠的事,其它只字未提。自从她去了云府,便再未见过何氏。
倘若司晏是三年前穿来的,她或许会立刻去事故现场探察一番,可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即使有什么可疑之处,恐怕也难以辨认。
既然何氏知道玉坠的秘密,并把它交给原主,肯定是知道些内情,所以司晏打算从何氏入手。此次出行,便是前往何氏所在的和风镇。
她看小说时,角色的身世只是几笔带过,当她穿到小说的世界,才发现原来那些作者没有在小说中提到的事,却会按照小说内部自身的逻辑运行着。
原主“父母双亡”这短短四个字的背后,竟然是一场扑朔迷离的事件……
见司晏没有回答自己,反而因为自己的话陷入沉思。北子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茶壶给司晏续上一杯茶水。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北子对司晏的性子也有了一定了解。司晏表面上开朗好说话,实则极有自己的主意。她从未问过他的过去,北子也不会问那些她不愿回答的事。
北子把茶递给司晏:“润润嗓子,这几日天气挺干的。”
司晏接过杯子,浅酌一口。温热的茶水,冲淡了此刻的思绪,她舒服地喟叹一句,继续看向窗外。
“吁——”不知过了多久,司晏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车夫老钟扼住缰绳,马儿扬起头颅,前蹄蹬地,马车停了下来。
付完车钱后,司晏带着北子兄弟去附近找了家客栈。等一切都安顿好,冬冬留在客栈,司晏和北子出去一趟。
他们穿过吆喝不断的菜市场,拐进静谧笼罩的巷子,再绕过菜香四溢的酒楼,最终,停在了一排灰色石墙堆砌而成的院子的其中一间。
院门两侧对称而贴的红色对联在风霜的洗礼下褪成了花粉色,原主记忆中何氏的住所不曾贴过这样的东西,一丝异样在司晏脑中一闪而过。
她握住门上的铁环扣了扣,一边说道:“有人吗?”院中无人应答,司晏再次扣了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