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把陆晟这尊大佛送走,盘点完店里剩下的一点点存货,又问了问这几天铺子里的情况和赵家兄弟过年的事,几个人说着话,天色就晚了。
平安这个年过得舒心极了。一直惦记着的大哥回来了,日日跟自己在一处,虽然从前的家没有了,可是在铺子里头住着,吃得饱穿得暖,大哥还给他去成衣铺子里买了新棉袄。尽管兄弟俩都不会做什么年菜,可是就把平日铺子里卖的菜做出来几个,铺子门一关,兄弟俩亲亲热热的吃了,让人幸福得想流泪。这些开销全都是大哥从自己的工钱里出的,说他得的工钱就让他攒着买糖吃,平安没回嘴,可是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工钱都攒下来,给大哥娶媳妇用,大哥身有残疾,没人的时候就很沉默,如果有了嫂子,再有个小侄子,大哥往后的日子也就快活了。
虽然过年了,来铺子里吃饭的客人少了,可这些日子的盈利并不算少,主要是糕点卖得多,春雨看过,心中也有数了,这才袖着那两枚精巧的银花生回家。
几天没回来,家里现在可是清锅冷灶的,春雨一边生炉子,一边想着白天的事情。其实,闲下来之后去想想,春雨还是察觉了那么一丝不对劲——陆晟去她的铺子吃东西,理由有点不足,毕竟他一个高门大户的少爷,偶尔换个新鲜口味还罢了,这么经常的过来,就透着一点儿不太对劲的意思。她的小饭馆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吃饭的地方,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常来的。
这个问题想得深了就要有问题了。春雨摇摇头,不去想了。反正她打开门做生意,陆晟就是食客,他也没有超出这种关系的语言或者行为不是吗?那两枚银花生?精巧有余,分量却并不大,正是年节,算是打赏也不出格。
不过陆晟这个人确实不错了,并不傲气,也不仗势欺人,尊重她们这些普通人,工作上屡破大案,勤谨是肯定的了,业务能力看来也可以。
之所以能这样理性的分析陆晟这个人,其实还是因为时至今日,春雨也没有真正发自内心的融入这个时代和这里的生活,自然不会对一个古人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愫。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着这个等级壁垒森严、女性地位低下的社会。她努力干活,让自己的言行符合这里的准则,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好一些罢了。当然,等到她有能力了,她一定会做一些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事情,哪怕很少一点。
在这之前,陆晟于他,只是地位悬殊的食客,和她旧主同族的贵胄,帮过她的恩人。
对自己有了解释和交代,春雨觉得放松了不少。放下这些暂时还不着边的事儿,她抓紧时间补了货,也就到了上元节,忙忙碌碌的卖过这段时间糕点,年节的气氛也就彻底散去了,衙门开印,街市开张,之前谈着的事情也都接着谈起来了。
现在春雨比较上心的事情还是之前的两件,一个是找人帮工,一个是租新铺面。汪牙婆那里是有人手,是卖丫鬟的,春雨去看了一次,发现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根本干不了厨房里那一大摊子活计,只好作罢了,倒是铺面这边,有了个信儿。
“要我说啊,这合该是你的买卖,彭少奶奶那个陪嫁铺子听说本来是管事的管着,因为过年了也没租出去,彭少奶奶亲自过问了,这不就又递了信儿,问你还租不租。”汪牙婆看春雨没挑她那里的小丫头,也不意外,转头就说起了铺子的事儿。
说实话那个铺子的位置还是很不错的,客流量不小,而且据春雨观察,来往的客人应该要比她饭馆的客人购买力更高一些,她见识过侯府的糕点,因此知道,她的糕点水准不说贡品国宴,至少送到达官贵人的餐桌上是不寒碜的,那么店铺开在消费水准高一些的商圈才是正理。她并不计较房东的态度,只是问:“那租金怎么算?还是一次交一年的?”
汪牙婆摆摆手:“不会不会。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老婆子记着你的难处哩,他家来问的时候我就说了,咱们小本生意,一年的租金不凑手,彭少奶奶那头同意按月给了,不过得立一年的租契,而且头一个月要多付一个月的押金,我琢磨着也合理,这才应了来问问你。这事儿啊,也是阎王好哄,小鬼难缠,八成是那管事的想省麻烦,要不就是要一次收上租银表功,弄巧成拙了。”
在侯府的几年春雨见多了下人们的花招,因此也不评价这些,只是合计对方提出的条件,感觉还算是可以接受,就定下来:“那行,烦劳您老给问问,那铺子我要再去看看,若成我就租了。”
房东松了口,这事儿就好办了,春雨去看过了店铺,确实没有问题,就让汪牙婆帮着跑腿,把铺子租了下来。
因为手头不宽裕,这个铺子状况又还不错,春雨就打算简单打扫粉刷一下,并不做什么大的装修了。她每天就在饭馆、新铺子和袁家小院之间奔波,每天早上还得去菜市采购食材,整个人忙得脚打后脑勺。
也就是这期间,她发现最近几次相熟的鱼贩子上门送鱼的时候,黄得水都点算得很清楚,银钱交割也明白,问了赵平顺,复核后确实一点儿不错:“东家,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