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秀秀日日在家带孩子,虽说女儿贴心可爱,可是终日出不得门也是无聊,尤其是她从前曾经长久的失去过人身自由,如今得了春雨给的活计,纸盒纸袋做得多了,便也会把女儿暂时交给母亲照看,自己跑一趟春雨的糕点铺子,既是送货,也是出门转转。
在厨下见到了陈氏的时候,她就甚是意外。春雨见陈氏母子二人都很勤快踏实,并无一丝夫人少爷的架子,也八他们当作普通人对待,也没有跟旁人议论什么,所以虽然陈氏知道袁秀秀的事,袁秀秀却真的是头一次知道陈氏的境况。
也只是一开始短暂的惊讶而已。便是在侯府的时候,一个是庶出三房的主母,一个是嫡出大房的姨娘,两人既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仇怨冲突,只是互相认得罢了,如今经过了那么多变故,大家都成了京城里蝼蚁一般的普通百姓,也没什么高低贵贱了。
春雨对陈氏十分欣赏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性情十分坚韧,内心也很强大,虽然提起过去也会落泪,却并不怨天尤人,便是偶尔感慨两句,也是单纯就事论事,自己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儿子也教育得很好,平安他们观察下来也都说新来的伙计瞧着很是正派。
“真要是论起来的话,如今秀秀的日子还要更好过一些,有亲娘哥哥照拂。小门小户也有好处,一家子亲人骨肉,总是情分深,高门大户又能怎么样,一个庶女比个丫鬟也好不了多少,夫家犯了事,说赶出来就赶出来。”这天彩云来铺子里买糕点,正是陆明接待的,她很吃了一惊,见了春雨自然是多问了两句,听着陈氏的经历,颇有些唏嘘。
“她自己能立起来,日子艰辛些,儿子长大了也就能好些了。”彩云长出口气,拎着包好的糕点,笑着转移了话题,“不过呢,谁也没有你路老板有能为,这才多久呢,都两个铺子了,你这糕点如今在东街这边可是没有不知道的了,我那婆婆就爱得不行。”
看着彩云真切的笑意,春雨也高兴:“可见你跟婆婆处得好了。”
“嗯,我有个事儿告诉你,”彩云压低了声音,“我有了身子了,一个多月,我婆婆不让说,不过我想着你又不是外人,悄悄跟你说。”
“呀!”春雨又惊又喜,也压低了声音笑,“恭喜恭喜,可要好好养着。那山楂果仁糕你可别吃!说起这个,陆府大姑奶奶也是有了身子,倒比你早了两三个月。”
彩云从前对侯府的大事小情十分了解,但是对陆晟那一枝就仅限于知道些陈年旧事了,于嬷嬷和陆琳身边的常嬷嬷有几分交情,却也不值当专门跟她说那府里的事,反倒因为春雨时常提起陆晟,她才听说过一些现在的境况,闻言就道:“菩萨保佑,她成婚好几年,膝下只有一个姐儿,这回若是得了儿子,往后日子就踏实了。”
春雨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在心里叹气,不生个儿子,女人就在夫家站不住脚,这世道!她也没说陆琳那婆家有多么不靠谱,毕竟是别人家事,便含糊了一句:“是呢,总归是大喜事。”
喜事不喜事的春雨也不清楚,毕竟陆琳回娘家这么久呢,前几天往府里送租金的时候,听东风说,彭家一家子上门说好话,诚意十足的,陆琳又带着女儿回去了。
“说什么一家子乱了套,更知道儿媳妇贤良,都是他们不对,如今要好生照料儿媳妇养胎,切!”说这事儿的时候东风一脸不屑,“一家子乱了套怕是真的,哦,看重子嗣也是有的,只怕还是看在咱们大爷又升了官的份儿上!不然怎么早不来接?”
陆晟又升官了。前些日子出京,他办了一桩大案。春雨如今不在饭馆了,没什么机会听人侃大山,便对这些新鲜事儿不那么了解,直到官府出了告示,坊正一家一户的宣传,她才知道,江南有个大儒叫罗玉山的,在著名的青山书院当山长,他做了反诗,还写了许多文章抨击新帝,自嗨不说,还荼毒了不少学生,影响很大。朝廷严办,且广为宣传,以儆效尤,自然是街知巷闻。这样震动全国的大案子办下来,陆晟官升一级也不意外。
“这又升,陆大人可就是四品大员了吧?”春雨问。这么年轻的四品官,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东风脸上与有荣焉:“那可不,正儿八经的从四品镇抚使!”
总是觉得这位听着就很威严的镇抚使大人和那个在她铺子里一块接一块吃点心的年轻人不是一个人,春雨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有些好笑,却还是忍不住打趣:“爱吃糕点的镇抚使大人?”
东风也笑了:“你还别说,真没见过咱家大爷跟哪个姑娘多说话呢,好像也就是你了,果然是吃食的面子最大!”因为陆晟完全没有纳春雨为妾的意思,他们也就不再往暧昧的地方去想了,只当主子就是单纯的爱吃,毕竟身份有别,打死他们也不觉得陆晟会想娶春雨为妻。
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不知道哪个字儿不对,春雨听了却笑不出来,心里觉得闷得慌。
罗玉山的案子牵连甚广,朝廷查办的力度大,时间线也拉得很长,也不知道陆晟回京了没有,反正是许久没有见过了。春雨有